嘴头上占占便宜,当然很过瘾,只是眼下朝廷的局面,不是一般的乱。新的领导班子根本就是大杂烩和稀泥的结果,蔡京虽然退位,党羽依旧分布要津,他本人身在京城,蛰伏不出,又让人回想起崇宁五年的那次起落,结果就是人心惶惶,多怀动静。
当日丰乐楼饮宴作罢,回到家中,蔡颖却早已回来,夫妻俩对面如路人,只随便说了两句闲话,什么家中长辈身体还好,后日寿辰你我早点登门之类,便各自回房安歇。高强心情重又沉重,本来还想找师师来做伴,不料这小姑娘见到蔡颖如见鬼,生怕在这风头上撞了大娘的晦气,早早就躲了个人影不见,待高强问起时,却说又回去丰乐楼,找白沉香切磋技艺去了。
当年的花花太岁,如今落得孤家寡人,高强郁闷了一会,终于决定男人以事业为重,还是找来许贯忠和石秀,商议眼前大事。
摆在面前的,最紧要的就是和蔡家的关系。从大的计划来说,高强是以帮助北宋改变靖康之耻为目标的,那么手中执掌足够的权力,并且获得朝中实力派的支持,就是一个必要条件。纵观本朝政坛,蔡京集团的强势无与伦比,纵然徽宗赵佶通过种种办法来分化瓦解其权势,甚至不惜给予童贯、梁师成等宦官以军政大权,依旧改变不了本朝君权与文官两分天下的局面。
从这个角度来说,高强原先的策略并没有错,他一方面利用自己的宠臣身份,博取皇帝的信任和重用,另一方面则通过联姻和政治上的合作,与蔡京集团保持紧密的联系,逐步提升自己的地位。到目前为止,高强以仅仅二十三岁的年纪,荣登大名府留守司。已经创造了大宋政坛的一个记录。
安全运转下去的话,如今蔡京已倒,高强的地位必然再度提升,蔡京将要更加倚重他来保持自己的权力。但偏偏变起肘腋,蔡京集团内部,梁士杰与蔡攸的争斗波及到了高强头上,蔡颖和陆谦的联系之所以让高强如此紧张,也正是由于陆谦所知道的高强的把柄。如果被蔡京和蔡攸有效利用,足以把他治的不能翻身,前功尽弃。
眼前这两位乃是心腹,高强也不隐瞒,将这些盘算合盘托出,淡淡道:“后日蔡相寿筵,蔡京势必要与本衙内会面商议行止,往后该采取何种策略,他定会要本衙内拿出个章程来。前次贯忠劝我,还不晓得陆谦到底和我那娘子说了些什么。又是为何联系。不可轻举妄动,只是眼下形格势禁,由不得我以静制动了。贯忠。三郎,可有妙策?”
许贯忠已经在这个问题上提供了意见,因此石秀是高强今次问计的重点,只可惜燕青不在,此人机变更在许贯忠之上,在这种千头万绪的局面下,当是他有最大发挥。
石秀拧眉想了片刻,到底是江湖出身,一开口就和许贯忠的稳重论南辕北辙:“衙内,要小人说来。你忒以把细了!陆谦那厮,自来功名心重,纵然得到衙内重用,也必不愿足;大娘的娘家权势滔天,他想方设法去攀高枝,份属应当,也未必就是大娘想要如何挟制衙内了。今既然已经洞烛其心,大可设计图之,谅他身在军中。还能翻的出衙内的掌心去?”
高强大为意动,他毕竟还是来自现代的一个小民,对于权力中人的逻辑有时不那么精通,类似陆谦这种情况,真正的上位者第一反应就是清除异己。至于手段问题,有心算无心,上司算下级,更有何难?
不过话说回来,经石秀这么一提醒,陆谦这边不足为患,却又绕回原先的困扰上来:对于陆谦所掌握的信息,蔡颖知道多少?蔡京又知道多少?自己要如何应对,才能顺利达致原先所期望的目标?
这种高级政治游戏,就不是石秀这江湖豪杰的所长了,他挠了半天头皮,也只说加派人手监察陆谦及其心腹的行踪动向,必要时候将那传信之人设计擒拿,问出口供来也罢。
许贯忠却以为不大妥当,抓一两个人来问口供,这不成问题,但是以陆谦的心机和城府,真正的机密大事必定是尽量不让别人知晓的,甚至陆谦的这些信差,恐怕连陆谦的信到底是送给衙内还是送给大娘蔡颖都蒙在鼓里。
照许贯忠的推测,陆谦性格阴鸷,他手中的筹码不但要用来巴结蔡家,更要防止事情败露之后衙内的报复,决计不会轻易透露出去。说到底,高强现下自身的政治资本已经不容小觑,即便是蔡京也不敢说能把高强就怎么样了,多半还是要挟高强为他所用,到时候为了安抚高强的情绪,没准还会反手把他再给卖了。
高强听得连连点头,却又想起一事不解:“那就怪了,照此说来,那陆谦只消依旧忠心于我,自然升官发财不在话下。本衙内也不曾亏待了他,他何以要去联络大娘,走上这条险路?岂不是自找麻烦。”
许贯忠摇了摇头:“此事小人也曾想过,大约陆谦如此行事,必有隐情,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正因如此,更加不可轻举妄动。”
这般说来,也是在理,高强还是被许贯忠说服,暂时不采取石秀那种激烈的方法,毕竟目前情报不足,其后果很难预料。嘱咐石秀加紧调查陆谦,便又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政局上来,政治的斗争,根本上还是看大家的实力以及由此产生的阳谋。
“蔡京乃本朝士大夫领袖人物,若此番被他再度复起,势必更加无人能治,因此本衙内才要扶持梁士杰上来。”高强这些日子反复考虑,蔡京这次罢相,绝对不能让他再翻上来了,一切考量,都以此生发开去。
从历史上来看,徽宗年间的政局,是从政和初年开始糜烂,此前朝廷的主旋律是蔡京夺取和巩固他的权力,顺便也以绍述的名义,施行了许多新法。但从政和之后,蔡京独揽大权的恶果开始显现,为了制约蔡京的权力,徽宗赵佶不得不把许多自己的亲信提拔起来,以对抗蔡京,而由于赵佶自身的禀性喜好,这些亲信又都是像童贯和高俅这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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