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不抱团,要是一帮老兵油子,这少年军官就不大镇的住场面了。
新军练的火热。高强却闲了下来。此时和他有关的工作大体完成。下面就是各级主官熟悉部队,磨炼战斗技艺,形成战斗力的过程了。他这个文官基本上插不上手,按照宋朝的规矩也不允许插手。
只是表面上闲着,高强心里却不安生,那李应地消息按说早就送到山上去了,为何迟迟不见回音?
殊不知,这时候宋江也正在梁山上头痛这件事。年前接到高强派人送来的消息,得知自己招安有望,宋江当真是若久旱而见云霓,喜的差点找不着北,当初被高强半哄半逼着上了梁山。还不是冲着“要想官,杀人放火受招安”这句话?至于那些个把柄,倒还次要了。
上了梁山之后,费尽心力,再有高强的诸般策划,总算扳倒了晁盖,独坐梁山大位,宋江这日子过的甚是滋润,在梁山上颐指气使。作起了大王。这等生活为许多YY小说主角所羡慕,天不管地不顾地作他的领主,那是何等快活日脚?宋公明却胸怀“大志”,这梁山说白了只是他的一个跳板而已,在他心中惟有招安做官才是正道。
因此上,接到高强的消息之后,宋江想都不用想,立时决定把招安工作当作往后的工作重点。但是冷静下来一想,梁山要想招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这个招安地要求绝对不能由梁山提出,那就不是招安,而成了束手投降,朝廷到底会如何对待这些手上基本都有“投名状”地山贼们,还用想么?
因此要招安,先得打几仗,向朝廷显示一下梁山的实力,才好谈条件,也才能让这些梁山的兄弟们安心。按照高强地话说,这叫做“让朝廷重新评估剿抚之间的成本问题”,按照宋江的心腹,白纸扇军师吴用的话说,这就叫做“等这厮引大军来到,教他着些毒手,杀得他梦里也怕,那时节招安才显气度”。事实上,对于累次失利,梁山上很有一种不服气的声音,当日飞虎峪前,为是晁盖已死,官兵占了形势,宋江忙着抢回晁盖尸身去办后事,因此梁山撤兵;到这次董平就擒,固然是官兵偷袭占了先手,也跟宋江没有派出山寨精兵有关。
在梁山上,有几股兵是极具战斗力的,乃是花荣一支,武松一支,公孙胜一支。花荣手下有黄信等一班儿头领,兵士又多半是逃走的军士,其编制和训练都和正规军相差无几,纪律严谨;武松所部则是燕顺、郑天寿,吕方郭盛等山贼出身,剽悍骁勇之辈,其中项充李衮二人的藤牌兵算是极有特色;公孙胜所部则是以饮马川一系为主,河北好汉多投入其中,马贼无数,只是梁山地狭,养不得马,因此这一系的战斗力并不能完全发挥出来。
除此之外,三阮的水军是梁山地支柱,但水战最讲装备,梁山虽有孟康这样打造船只的好手,终究缺少熟练的工匠,水泊左近也缺少大木,造不起大船,因此三阮的水军只好在梁山附近仗着熟悉地理水势逞强,不具备正面进攻的实力。
宋江左思右想,若要招安,还得先试探一下山寨众人的心意,才好定下方略。因此上元之夜,梁山上也挂起花灯来,众头领喽兵满山游玩。聚义分赃厅前,宋江假借酒醉,唱了一曲满江红:“……日月常悬忠烈胆,风尘障却奸邪目。望天王降诏,早招安,心方足。”
话音方落,武松先叫了起来:“今日也要招安,明日也要招安,却冷了兄弟们的心!”
宋江闻言大怒,恃着酒意叫道:“这厮恁地无礼!左右与我推去,斩讫报来!”花荣一听大惊,武松是山寨支柱,怎的便要杀头?慌忙与众头领向前拦住了,只说武松吃醉了酒,酒后胡言,当不得真。
这原是宋江与武松串好的一出戏,如何不就坡下驴?当即道:“看众兄弟份上,饶他性命,与我推转了来!”
武松原就在堂下站着,几个喽兵虽然得了宋江号令将他推出去,转了个圈又回来,只当是扶着武头领醒了醒酒。武松上得厅来,向宋江赔了不是,宋江下座向前,拉着武松地手,不由得垂下泪来:“兄弟,你我情同手足,我只道你知我心意,却原来也是这般。作哥哥的问你,这招安何以冷了兄弟们的心?”
武松道:“哥哥一片赤子之心,要作国家的忠臣,我等兄弟不才,也愿追随。只是如今朝廷无道,派那太监杨戬来我梁山左近括田,害的左近打鱼的都不得营生。便是哥哥自己,也因吃了官司,不得已才上山,想那朝廷怎肯信我招安之心?更有一件事,晁天王死在官兵箭下,深仇未报,怎可轻言招安?”
他这话一说,有些头领都暗自点头。这三条基本上说出了梁山众人有可能反对招安的理由:第一点,就是所谓的阶级仇恨,有许多人是因为活不下去了才逃进山里,落草为寇,现在要回去作良民,恐怕又要受到官府的欺凌和压迫;第二点,就是身上背着的案子了,凡是那些拿着投名状上山的人,哪个不害怕官府治罪;第三点,便是梁山也吃了官兵不少亏,晁盖身为梁山之主,尚且死在官兵手里,三阮等是他生前的亲信,多得晁盖恩惠的,心中如何不恨?
宋江见了众人情状,心中暗暗默记,忙叹道:“贤弟,你心中所想,未尝不是道理。只是我等见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反的原是贪官污吏,当今天子却是圣明圣聪的,只需知晓我等心中的赤子之心,自然赦免前罪,将我等招安。那时你我兄弟复为良民,同享太平,岂不强似如今在这水泊中作那化外之民?他日边庭之上,一刀一枪争个边功,侥幸青史留名,光宗耀祖,也不枉了众兄弟一身的武艺,岂不强似身后还落一个贼名?作哥哥的总是为众家兄弟身家性命着想,这身前身后之名,又岂能不顾了!”
武松听了,当先拜倒,口称哥哥高义,人所共仰,作兄弟的但凭哥哥作主便了。
众人听宋江说的声情并茂,大多感奋,也都跪倒称谢。宋江慌忙一一扶起,心中却是甚喜,这场戏码一演,算是给招安作个预热罢,以此为发端,当可逐步统一山寨的认识,最终达致招安了。
行动之间,忽然觉得有一双眼神始终冷静如初,宋江偷眼瞥去,只见军师吴用正从容地向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