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师兄当宗主,那我以后当仙君好了,辅佐你。”
凌夜脚步顿了下,自言自语的低喃:“原来如此。”
可为何这些记忆,在他脑海中,像被层薄雾裹住了般,若非梦魇兽用沈流响的记忆制造幻境来对付他,他永远不会想起这些场景,明明记得,却像是刻意遗忘在了角落。
室内青烟袅袅。
蓝萧生观凌夜神态,见他眉宇舒展,隐隐透出几分愉悦自在,登时衣袖一挥斩断燃香,强行将两人神识分开。
凌夜睁眼,皱了皱眉头:“为何着急拉我出来。”
还有半炷香的时间。
“你已经不知不觉间,被梦魇困在幻境了。”
蓝萧生扶额:“我若不如此,别说将他带出来了,你都要深陷进去,之前不是提醒过,进去后不管看到什么,只管找到梦魇真身,擒住他就行,你怎还是中招了!”
凌夜默了片刻:“我知道是幻境。”
梦魇先伪装成笔,后化作丝帕,他都知晓。
蓝萧生愕然:“那你为何还中招了。”
凌夜不答,兀自朝床榻上的沈流响望去,“强行退出他识海,短时间内我没法再进去,还剩两炷香,让谁来。”
“当然是冰燃。”
凌夜摇头:“他不喜欢我师弟,未必尽全力带他出来。”
蓝萧生道:“我看大的徒弟,我知晓。”
凌夜面色沉静,不疾不徐的说:“他爱慕之人与我师弟纠缠不清,他应该恨不得我师弟长睡不醒。”
蓝萧生动怒拍桌:“他不是那种小人!况且……”
他一顿,无奈叹口气,“他应该不讨厌流响才对,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争论声从房内传出,立在门外的众人脸色微变。
赵霖皱眉:“失败了。”
宁润辛道:“无妨,我定会带他回来。”
周玄澜坐在长廊栏杆上,微低着头,时不时掂掂手中储物袋,不知在思索什么。
沈卜卜在一旁砸巴小嘴,半梦半醒间,嘟囔道:“不能睡,爹爹还没醒来,不能睡。”
夜风穿过走廊,凉意层层攀升。
叶冰燃从储物袋取出一件雪白裘衣,递给素白澈,“你还受着伤,穿上吧,别染了风寒。”
素白澈当即要拒绝,屁大点凉风怕什么。
童溪冷声:“你若再做违背形象的事,我便放出梦魇兽的气息,咱们鱼死网破吧。”
话说到这份上,素白澈只好配合,掩嘴轻咳了声,接过裘衣,温温柔柔的说:“多谢。”
叶冰燃微微颔首,视线又落到别处。
素白澈睨了他一眼,忽然好奇起来,问童溪:“你说,若是我让叶冰燃不去搭救沈流响,他会听我的吗?”
童溪语气凝重:“倘若如此,你在他心中的形象便毁了,我不会让你这样做。”
素白澈眉梢一挑:“在他心里,我是什么样的?”
“自然是很好,很好,很好。”
“谁给他的错觉。”素白澈嗤笑着摇摇头,穿上裘衣,周身洋溢起一股暖意,竟还是件法宝。
室内争论声渐渐停息。
门忽然开了,叶冰燃被叫进去,听完吩咐,点头道:“弟子尽力而为。”
蓝萧生点燃香,再次叮嘱道:“梦魇兽会用流响的记忆来对付你,切记不要陷进去,在幻境中保持清醒,寻到梦魇真身擒住他。”
叶冰燃:“师尊放心。”
他左思右想,沈流响的记忆里没有能触动他心境的,因此无论梦魇兽如何操纵,他都不可能中招。
这般想着,叶冰燃睁开眼,看见了漫天雪花。
凛冬时节,整个剑宗笼罩在无边雪色间,各峰银装素裹,后山空地白雪皑皑。
叶冰燃盯着握剑小手,愣在了鹅毛大雪中。
这场景,像极了他刚入宗的那两年,每日除了吃饭睡觉,便是在后山练剑。
此刻手中握着的,就是他拥有的第一把剑,离天。后来历练遇险,这剑为救他碎了,残骸至今保存在他房里。
叶冰燃手指抚过剑身,听见熟悉剑鸣,眼底流露出怀念之色。
初入宗门的两年,这把剑是他唯一的朋友。
“老伙计,你怎么在这。”
既然是沈流响的记忆,为何会出现离天剑,难不成他们小时候见过。
叶冰燃心生疑惑,又极快否定了。
不对。
若是见过,他不会没有印象!
这段时期的记忆一直被他藏在了心底最深处,有他最为深刻,无论如何都不舍得遗忘的片段。
他就是在这个地点,这个时间,遇见了素……
电光火石间。
叶冰燃僵在了原地。
一滴冷汗,从额角悄然滚落。
这时,身后传来由远及近的喘气声,叶冰燃全身血液倒流,握剑的手冷若寒冰。
不可能……绝无可能。
定是梦魇兽暗窥了他的记忆,来迷惑他,一定如此!
可是……
这里并非他的识海,是沈流响的……
“欸,木头。”
清脆声响,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叶冰燃浑身颤抖,几乎握不住手中剑柄,一条条隐在冷白皮肤下的青筋,尽数突现。
“你便是蓝伯伯说的,那个不说话,不理人,只会埋头练剑的木头弟子?”
冷风卷起空中雪,狠狠扑打在叶冰燃身上。
他吐息急促,听着身后加快的脚步声,费劲全身力气,转了过去。
一个模样俊俏的小男孩闯入视线,身穿白衣红襟带,头上倒盖了片翠色荷叶,遮住漫天飞舞的雪花。
他微抬起头,精致俏丽的小脸从荷叶下浮现出来,冰冷的雪花拂过他的眉眼,煞是好看。
那眼尾微翘的眼睛眨了眨,目光投向与他年龄相仿,伫立在雪中,呆呆的小剑修。
凝视片刻,他勾起唇角,笑了下。
“雪中冰玉,人间绝色呀。”
话一出口。
离天剑坠落于地。
叶冰燃瞳孔骤缩,张嘴咳了口血,双目猩红,盯着面前粉妆玉琢的男孩,身形摇摇欲坠。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