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还是……”
话未说完,他看到地面落了件白色里衣,赫然是沈流响先前穿在身上的。
周玄澜愣了一瞬,视线绕了圈,注意到室内多出来的小东西。
趴在桌上,一只巴掌大的小白兔。
全身雪白,头顶绑着个朝天辫,正按着胡萝卜吃,听见动静,抬起圆滚脑袋,晶莹剔透的红眼珠望着他。
“洗好了么,我也准备好了。”
沈流响看向门口的男人,穿着墨色里衣,衣襟处金丝绣着精美花纹,宽肩窄腰,身量修长,眉眼下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
与其对视时,有种莫名压迫感。
沈流响咽下一口胡萝卜,愈发觉得变成兔子是个正确选择。
他就是馋周玄澜念话本,如此两全其美。
沈流响被自己机智到了,微眯起眼,抬起毛茸茸的前脚,朝徒弟挥了挥,想让他赶紧进屋。
这时,怀里的胡萝卜没了助力,从桌上滚落,他赶忙一勾,脚底在光滑的桌面一滑。
咚——!
沈流响摔下桌,脑袋朝地,四仰八叉地贴着桌角,眼前直冒金星。
周玄澜进屋扶起摔得晕乎乎的兔子,哭笑不得。
原来师尊早有打算。
沈流响晕了会儿,头倚在周玄澜伸来的手掌上,呆呆蹲着的模样,宛如一个白糯米团子。
意识恢复清明后,他眨了眨眼,懒声道:“抱我上床吧。”
这模样,上床有点艰难。
周玄澜捧起毛茸茸的小东西,放在床榻上。
视线中,沈流响舒展四肢,在被褥上懒洋洋滚了一圈,浑身软毛蹭得有些凌乱。
“你也快上来,对了,还有话本,再帮我拿根胡萝卜。”
周玄澜回身,从果盘里拿起一根鲜红胡萝卜,在书柜里翻出话本,这才上了榻。
沈流响想起救走他的天狗,边埋头揉脑袋,边问:“敖月呢。”
“在八荒,捧着鸡腿醉生梦死,”周玄澜翻开话本,想了想,补充道:“他本也想来,不过胖的飞不起来了。”
沈流响不由笑出声。
闻了闻散着清香的胡萝卜,啃了口。
过了会儿,伴着窸窸窣窣的咀嚼声,室内响起周玄澜低沉磁性的嗓音。
“一日,媚眼如丝的宠妃问:陛下,江山和臣妾,你想要哪一个?”
“陛下答:我一个都不想要,只想出家当和尚。”
听到这,沈流响啃着胡萝卜,差点一口呛住,咽下后,笑得快打嗝了,“宠妃一定气死了。”
周玄澜倚在床头,看着他勾了下唇,继续念话本。
“宠妃怔愣片刻,匆忙问道:既然如此,陛下,可以将你的贴身侍卫留下吗?!”
哗——!
沈流响赶紧咬了口胡萝卜压压惊,难怪书名叫《陛下佛心,宠妃开心》。
可太刺激了!
刺激一会儿,啃完胡萝卜,沈流响困意袭来,两只耳朵软趴趴垂着,脑袋在被子上轻蹭了蹭。
“帮我把发带解了吧,想睡觉了。”
周玄澜视线落在一小撮软毛上,伸手拉开细绳,见朝天辫散落,顺了顺柔软至极的绒毛。
许是不习惯妖身,沈流响困得睁不开眼睛,却迟迟无法入睡,在被褥下翻来覆去。
“师尊不舒服就变回来。”
沈流响睁开睡意朦胧的红眼睛,意有所动,但想起搭在屏风上的里衣,念头瞬间打消了。
没穿衣物,怎么变回来。
“我可能需要一个枕头。”
他从被子下钻出来,左右瞅了瞅,想寻个东西枕在头下,但合适小脑袋的实在难找。
“师尊可枕在我手上睡。”
面前伸来一只手,沈流响愣了下,试探性地将头放在周玄澜掌心,发现被轻托后颈的感觉,舒服极了。
他惬意的眯起眼,“那我就睡一会儿,你若是手酸,便叫醒我。”
周玄澜:“好。”
闻言,床榻上的小兔调整好姿势,以为终于能陷入梦乡,但不及片刻,难受地哼唧一声,睁开了眼。
头顶鼓起的包隐隐作痛,沈流响埋头,用脚轻揉了揉。
周玄澜见状,手落在圆滚脑袋上,不紧不慢地按捏起来,他动用了一点灵力,指尖散着温热气息。
只是揉揉头,沈流响却觉得身体每寸骨头都被揉捏了般,一股热流在体内缓缓运转,整个人舒服地快化了。
他岔开四脚,懒洋洋地瘫在床上,嗓音微软,“后颈也想被捏捏,腰也想要,脚也想要……可以满足一下么。”
简直像按摩一样。
周玄澜眉梢一挑,修长手指在软糯团子上游走起来,力道时轻时重,弄得沈流响身体酸软又舒坦,嘴里哼哼唧唧个不停。
夜晚,卷云阁笼罩在浓郁的月色里,一派宁静祥和。
忽然,一道身影出了门。
徐星辰脸色冰冷,穿戴整齐,似乎一直未休息,他离开房门,悄无声息走向给周玄澜准备的房间,打算瞅瞅对方有何动静没有。
谁知到了门口,发现房门大敞着,里面空无一人。
他皱了皱眉头,随即恍然大悟地赶往沈流响房间。
徐星辰一路脸色铁青,快靠近房门时,突然听见从室内飘出若有若无的痛吟声。
“轻……轻点……腰弄疼了……别碰那,呜……”
“力道重了么,那弟子轻些。”
徐星辰怔愣片刻,迟迟没反应过来,直到某个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意识到里面在发生什么,倏地瞪大了眼,一股滔天怒火从心底直冲脑门,气得浑身发抖。
这个妖王果然心怀不轨,沈流响那个、那个笨蛋一定让人吃的连渣都不剩了!
他手掌一挥,召出轩黄剑。
剑刃出鞘,黑夜中,散发着耀眼夺目的锋利光芒。
徐星辰目若喷火,一手执起宝剑,“砰”的一下踹开房门。
“混蛋!快放开我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