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百里相去

想好谁来接这个电话的时候，西子回来了。

    尹西往看了看神色古怪的几个人，随即看向鸭舌帽手中嗡嗡响的手机，扫到屏幕上的名字的瞬间，眉头一挑，一闪而过的诧异与深意让那鸭舌帽顿觉腿软。

    鸭舌帽解释道：“西子，我刚刚与她发微信说了些有的没的……不过有些话是他们让我发的。”他指着附近那几个装作若无其事的人，立刻出卖了他们。

    尹西往看了眼那鸭舌帽，那一眼看得鸭舌帽立刻出了冷汗。幸好尹西往接起电话便转身离开，不然再来一眼他是要哭的。

    一帮人除了心虚更多的是好奇，他们可都看到他接起电话的瞬间嘴角突然挑起的笑意。

    没有时间看他们对麦遥说了什么，电话似乎响了很久了，尹西往有点担心那边会等不及挂断电话，想来也只有接她电话的时候才会有这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这是她第一次打来电话，在这样的一个时间。

    接起后那边的人良久没说话，他察觉到什么，开口解释：“我和朋友在一起，刚刚去了洗手间。”

    麦遥终于开口，声音涩涩的：“所以……”

    “所以，刚刚不是我。”尹西往抬起左手掐了掐眉心，有些头疼，他们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似乎是松了口气，她轻笑着说她以为发错了人。

    以尹西往对那帮人的了解，他猜到他们不会说什么好话，她告诉他，那几人让她来悉尼，他心微动，她来悉尼啊，这话让他愣怔了一下，鬼使神差地，他提出了邀请。

    而她，竟然恶作剧般告诉他明天七点到。

    尹西往想，如果麦遥知道他有多期盼她的到来就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了，听着电话的忙音传来，想着她的最后一句话，明天七点？多美的一个时间。

    陡然升起的希望却立刻被自己否定，明天根本没有七点到的航班，小丫头在骗他呢，以前她也总是这样。

    尹西往无奈一笑，将手机收进裤袋里，准备走回去时突然想起他们说的微信，于是再次拿出来。

    找到那一页，越看他的脸就越难看……

    “和女生讲这么久电话，你有情况啊，西子。”说话的人是中澳混血的年轻男人，白净帅气。

    “私自动别人的手机，你们的修养都是狗屎吗？”尹西往没有坐下，居高临下地扫了一圈，说话声音虽然不大，却极具威慑力。

    一圈人互相看了看，心里想着，完了，将西子大爷惹火了……竟然爆了粗口！

    “我们以为是哪个追求你的女孩，逗她玩玩嘛，是不是女朋友？”那鸭舌帽赶紧一脸讨好地说，“生气了就是喽，交女朋友了都不说，不把大家当朋友啊，我们还没怪你呢。”

    鸭舌帽说完一堆人都跟着附和，一时间气氛又活跃起来，他们倒是倒打一耙……

    细细咀嚼着女朋友这个词，尹西往有些气闷，就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我先走了，你们继续。”说着，尹西往拿了茶几上的车钥匙转身离开。

    “哎哎哎，真走啊，错了还不成吗，错了，再也不敢了。”

    “真那么宝贝啊？那我们道歉，立刻打电话道歉。”

    众人挽留的话此起彼伏。

    “太晚了，回去睡觉。”

    悉尼中央火车站是新南威尔士最大的火车站。

    两人下了火车后，麦遥又购买了到达西部Lidcombe火车站的票，悉尼的火车很方便，车站间距小，很多住在郊区的人或者学生出行都是乘坐火车。

    林多接过车票看了两眼，问麦遥：“你的心上人住在Lidcombe？”

    “不是心上人，这话是我骗别人的。”麦遥可不想林多见到尹西往第一句就问——你就是麦同学的心上人？

    “那你为什么来悉尼？”林多奇怪地看着她。

    “唔……看一个朋友。”

    “为了看一个朋友偷偷从酒店跑出来，无视教授的警告穿从墨尔本来到悉尼，现在你说你来看的那个朋友却不是你的心上人。”林多提高了音量。

    麦遥叹了口气，果然不能用对待她那些娱乐圈的朋友的方式来哄骗一个理科高才生：“其实他欠我钱……”

    “我努力学习了一年，前段时间终于拿到了国家一等奖学金，”林多看着麦遥，“拿到钱的那刻，我在苹果笔记本电脑和你脚上的这双鞋子之间犹豫了良久，最后我买了笔记本。”

    “所以呢？”麦遥有点头疼，这林多一点都不像贾贝妮她们那样好打发。

    “所以说，你随随便便就穿着我梦想的鞋子四处走，而我只有看的份。”

    “你很生气？”麦遥眨着眼睛问。

    林多怒视她：“我的意思是你这么有钱还用得着跑这么远来要账！”

    麦遥欲哭无泪，第一次见到这么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好吧，其实我确实是来看心上人的。”

    林多露出你早承认不就得了的表情。

    “所以你的心上人住在这里？”林多跟着麦遥走在西区的Lidcombe高尚住宅区，欣赏着周围连排的花园别墅。

    麦遥噘着嘴生气，也不理她。

    “你的心上人真的住在这里吗？”见她不理，林多大声地再次问道。

    麦遥真想捂住她的嘴啊，她好言好语地与她商量：“你能不能别一句一个心上人吗？”

    早知道就死也不承认好了。

    “那我该称呼他什么？”林多似乎是故意找碴来报复陪麦遥来悉尼的不情愿。

    麦遥还没回答，经过她们身边的一个亚洲面孔突然停住，似乎听到她们的对话，那人惊喜地问：“中国人？”

    跟她们说话的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成熟又有魅力。麦遥礼貌地询问：“在这里见到中国人真好，请问您知道十五号怎么走吗？”

    这位知性大方的女士听到麦遥打听的门牌号，立刻好奇地打量起麦遥来，连带着林多也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她问：“十五号？要拜访什么人吗？”

    “一个朋友。”麦遥说，“或许你见过他，他是个很漂亮的中国男人。”

    “明明是心上人。”林多嘟囔着。

    女士再次打量了麦遥一番，眉眼弯弯地笑起来：“你们跟我走吧。”

    当她们跟着这位女士走到十五号别墅门口的时候，麦遥刚要感谢，却发现这位女士拿出了门钥匙。

    “姐姐？”麦遥真的不是想叫这么亲切的，因为实在不知道她的名字……

    尹西茗笑笑，回头问她：“真是太巧了，你们是西子的朋友？”

    说着三人已经走进了院子，花园里的花草修剪得很整齐，一切都是那么井井有条，麦遥实在无法将这个爱笑的女人和正在闹离婚的西子的姐姐联想到一起。

    “我不认识什么西子。”林多说。

    “这样啊。”尹西茗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麦遥，“那你是喽？他的朋友总是很多，但大多数都是男孩。”说着便打开了房屋的门。

    客厅里，麦遥口中那个漂亮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怀里还坐了个小不点大的女孩。

    这画面让门口的三个女人心都酥了，虽然尹西茗这些天经常能看到这样的场景，但她依旧没适应过来。

    男人穿着简单的浅灰色T恤，依旧是那么清爽帅气，他仰靠在沙发上认真地看着新闻，一手搭在沙发靠背，一手拿着遥控器放在扶手上，闲淡慵懒，翘着的二郎腿上稳稳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大概三岁的样子，嘟着腮帮子，小胖手捧着手机玩得津津有味。

    这画面真是又帅又萌直击心灵，麦遥突然生出一种想要给他生个宝宝的欲望。

    “西子，你又给艾比玩手机。”尹西茗走进去，示意麦遥两人一起进来。

    “我愿意帮你哄孩子就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尹西往瞥她一眼，说出的话傲慢又无礼，尹西茗却笑，似乎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方式。

    尹西往本是轻瞥一下，却意外发现尹西茗身后跟进来两个人。待看清来人，他脸上立刻露出一种不敢置信的神情，这让尹西茗也很是意外，因为他能做出这样的表情实在是太难得了。

    顿了大概三四秒的时间，尹西往才伸手将艾比抱下来放到沙发上，随即站起来走向麦遥，在距离她大概两步的地方停住。

    他看着眼前这个人，半晌，倏然低下头笑了，这笑容像是很愉悦又像是嘲笑自己的失态……似是低头整理了一下心情，他再抬起头时，表情已经只余隐隐透出的欢喜。

    “简直像做梦一样。”两人这样站着半晌，他才说了第一句话。

    麦遥看着他，感觉自己的指尖似乎都在微微地颤抖，原来，她比想象中更想他。

    “七点二十分，我晚了二十分钟。”在他的目光下，麦遥不太自然地看了眼手表，将这句话作为许久不见的开场白。

    尹西往一眼不眨地盯着她，专注而认真，他问：“你是从天而降的吗？”

    或许是上帝赐来的礼物。

    麦遥摇头：“是一双神奇的鞋子带我来的，带我穿过中国飞过太平洋到了你面前。”

    尹西往挑挑眉梢，低头看向她的鞋子，只见她脚上穿着的竟然是那双被他扔到长椅上的平底鞋，黑眸下的暖意更甚一分。

    终于，忍了又忍，他依旧没忍住，向前一步，一手摸向女孩的脸颊，低声说：“我希望我没误会你的意思。”

    “喀喀喀，我实在不想打扰你们，但请别忽略这房间里的其他三个人可以吗？”尹西茗打断两人，看两人的样子可是要教坏艾比的。

    尹西往不理尹西茗，拉着麦遥上了楼梯，这下麦遥更加羞窘，回身对尹西茗说了句抱歉。

    尹西茗瞪着眼睛看着拖着女孩噔噔噔上楼的弟弟，再次感叹，真是大开眼界！

    “我第一次见我弟如此不淡定。”尹西茗这样对林多解释。

    林多睁着眼睛看着两人消失的楼梯口，愣怔着。

    “小妹妹？”尹西茗伸出手在林多眼前挥了挥。

    林多眨眨眼回神看向尹西茗，呆愣愣地道：“妈呀，麦同学的心上人竟然帅得这么惨绝人寰，不共戴天！”

    尹西茗消化了一下她的形容词，笃定地道：“理科生吧？”

    尹西往将麦遥带到了自己的卧室，关门的响动让麦遥的心猛地一跳，说实话，她是有点紧张的。

    进到房间尹西往也没有松开她的手，而是上前将她抵在门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麦遥觉得，他此刻的眼神，比在客厅的时候还要露骨和放肆，让人沉陷其中焦灼着却又逃离不开。

    尹西往轻轻地将她的手摊开，慢慢地压到自己的心脏的位置，麦遥不明所以，但在感受到那怦怦怦的心跳声时猛地明白，他在让她感受他的心跳。

    强烈，快速。

    手心下那鲜活的有力的心脏似乎要跳出来一样，她隔着一层布料感受着他胸前的滚烫，这热度似乎经过手心传达到全身每个细胞，让她浑身都灼热起来。

    麦遥脸红红的，想要抽回手，却发现尹西往将整个手掌按在自己的手上，那样强势而不可违背。

    她无辜地看着他，刚要说话，他却越发靠近，将她紧紧地抵在门与他之间，她的胳膊也被迫蜷缩起，她的手却依旧没离开他的心脏处，那颗心跳动得更加有力更加快速。

    她眨眼看他，只见他另一只手突然捧住她的脸颊，还没等她有所反应，他低头便亲下来。

    一瞬间，她想到的却是——这次他没喝酒吧。

    清晨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帘照射进来，斑驳的光圈晃动在地毯上，五斗柜上，影影绰绰。

    她被他压在门上肆无忌惮地亲吻，起初她还微微反抗，他却扣住她那想要侧开的脸颊，咬了她的唇角。

    这样一个小动作让她的心颤了又颤，他微微离开，鼻尖相贴着垂眸看着怀里娇喘连连的女孩，羞赧又无辜的表情让那心脏又是狠狠一紧，再次低下头，柔软的舌尖长驱直入，在她口中翻腾着舔舐着，激烈而又强势的动作让她闷闷地哼出了声。

    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她似乎更加害羞了，另一只手也撑到他胸前，想要推离他，却完全使不上力气，他的亲吻让她浑身发软。

    那个无意识中发出的声音也让他停了下来，似乎怕憋到她，唇舌分离，额头相抵。

    怎么话才说了一句就变成了这样，麦遥有些懊丧，伸手捂住嘴控诉道：“你又亲我了。”

    尹西往失笑，却依旧抵着她，不离开一分：“你知道你今天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吗？”

    麦遥转转眼珠：“我只是顺道来看看你。”

    “顺道？”

    “我们能好好坐下来说话吗？”麦遥推了推他，觉得这样的姿势实在是让她淡定不了。

    尹西往眨了下眼睛，似乎是同意了，胳膊撑着房门看似身体要离开之际，却突然滑下来再次捧住了她的脸颊，又狠狠亲了一口。

    “喂！”麦遥轻轻推他。

    尹西往终于放过被他禁锢在门上的她，转身坐到了一旁的欧式牛皮沙发上，竟然说：“你照镜子看看现在是什么模样。”

    麦遥理了理头发，不服道：“什么模样？”

    尹西往抬眼看她，眼神充满侵略性，嘴角轻轻勾起一丝笑意，随即慢慢地开口：“让人想入非非的模样。”

    麦遥愣了愣，突然睁大眼睛看向他，紧跟着脸轰地热了起来：“……过分！”

    看着眼前这个脸颊红彤彤，嘴唇粉嫩嫩，眼神盈盈如水的女人，尹西往没有丝毫收敛，扯嘴一笑：“现在更想来点实际的了。”

    麦遥第一次意识到这个男人也是危险的，之前对她又有风度又有礼貌，像个谦谦君子，清淡温和，可一旦让他察觉到她的心思他便不再顾忌，骨子里张狂的个性开始外露。

    麦遥嘟着嘴不想理他：“我出去找林多。”

    “好吧，我过分，别走。”尹西往起身拉她，牵着她的手搂着她的腰身一起坐进了沙发里。

    因为是单人沙发，麦遥现在的姿势是窝在尹西往怀里，他的手臂环着她细瘦的腰，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呼吸的热气轻轻吹拂她一侧柔软的发丝，发丝刮在脸颊，脖颈的瘙痒感让她心痒难耐。

    麦遥有些羞窘，想要挣脱他，他却轻声说：“我只是太高兴，这么挨一起待一会儿好吗？”

    如耳语般温柔低沉的嗓音传进麦遥的耳朵，说话时那似有若无的嘴唇轻触的感觉让她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这样无力抗拒却又忐忑不安的心情她从未体验过。

    尹西往感觉到麦遥那渐渐僵硬的身体放松了下来，纤细柔软的女孩窝在他的怀里，侧脸靠在他的心脏处，手指被他把玩着。

    麦遥眨着眼睛，鼻息间全是头顶的他呼出的气息，带着非常淡的烟草味道，还有薄荷的清新，她有些贪恋地深吸一口气，浑身舒畅道：“尹西往。”

    “嗯？”尹西往懒懒的沙哑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你为什么喜欢我？”麦遥小声地问，如蚊子般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还是听得清晰，“我们明明没见过几次。”

    尹西往柔软的唇落在她的太阳穴周围，轻声说：“见你一次就够了。”

    麦遥眨眨眼，再次沉思他的话，半晌才道：“你的意思是，一见钟情？”

    尹西往不说话，只是轻轻地亲吻她。

    麦遥叹口气：“听说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一见钟情是建立在外貌的基础上的，尹先生，你也是个肤浅的人呢。”

    尹西往笑：“变着法儿地夸自己漂亮呢吧。”

    麦遥轻笑着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再次乖乖地靠上去，她说：“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那我也喜欢你吧。”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也是挺肤浅的。”

    麦遥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房间安静温暖，良久，尹西往才慢慢开口说：“如果你想好了……”

    麦遥早就想好了，早在来澳大利亚前就想好了，她“嗯”了一声，接着考虑是否要换个姿势，然后顺势搂住他呢……

    “那我就不会再放你走了。”

    尹西往的手指抚摸着她的下巴轻轻抬起，再次吻了上去，而因为这个动作，麦遥那无处安放的小手也悄悄地环住了他。

    她仰着头迎合着，两人互相感受着彼此口中的甜蜜与热情，完美的契合，灵魂的相遇。

    窗外洒下的阳光渐渐开始灼人，屋内的温度也已升高不少，男人和女孩还窝在那个牛皮沙发上，凝视着彼此，亲吻着彼此，娴静又惬意。

    似乎是真的累了，靠在他怀里的女孩慢慢睡过去。

    他抱着她轻轻地放到床上，起身关了窗户，拉上了深褐色的窗帘，开了空调，拿了薄毯给她盖上，然后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她睡得香甜。

    因为挂了帘子，幽静的卧室光线昏暗，女孩侧了身子，闭着眼睛蹭了蹭枕头又甜甜睡去，安静又乖巧。

    他的房间，他的大床，他的枕头，他的被单，他的毯子，他的女孩就这样乖乖地睡在他的眼前。

    尹西往越是这样看着就越觉得不真实，那件事之后，他从未奢望过会有今天。

    可偏偏，上天仁慈。

    太阳从正东跑到正南，床上的女孩依旧睡得安稳，尹西往轻轻地开门出去。

    厅里坐了三个人，两个女人，一个小女孩。

    “呦，舍得下来了？你女朋友呢？”尹西茗见到他不忘调侃。

    “还在睡。”尹西往没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多有歧义。

    两个女人立刻用眼神交流起来，诡异转动的眼珠似乎在互相求证是否真的如她们想象的那样？

    这大白天的……一上午……楼下还有三个人……真的这么迫不及待吗？

    林多见尹西茗一直眨眼似乎想说什么，她考虑一下，疑问地说：“你想说……不可描述？”

    尹西茗咳嗽了好几声，有些尴尬，这女同学真是直白得让她无话可说。

    “她似乎很累？”尹西往倒了一杯白水喝着，疑惑地看向林多。

    林多愣了愣才意识到他在和自己说话：“啊……啊？”

    尹西茗差点翻白眼，然后怪腔怪调地说：“她很累啊？这怪谁啊？”

    尹西往瞥她一眼，没理，再次看向林多，似乎在等她的回答，林多啊了第三声之后终于反应过来：“是呀，我们昨天从墨尔本坐火车过来，一宿啊，她都没怎么睡呢。”

    “从墨尔本过来？”

    “老天，你们在楼上待了一上午，却什么都没问她吗？”尹西茗惊呼着，把从林多那儿打听来的信息与他共享。说完后，尹西茗还是诧异，她再次确认，“所以我说的这些你真的都不知道，是吗？”

    尹西往耸了下肩膀，倒了杯水，转身上楼。

    “现在我敢确定他们这一上午在楼上干了什么。”

    “不可描述。”林多点着头，说道。

    尹西往回房的时候，她还在睡，发丝凌乱地铺满了整个枕头，脸颊有点红，似乎是热了，他将杯子放到床头柜上，将稍远点的那扇窗户开了条缝。

    估计是累坏了，麦遥一直没有转醒的迹象，尹西往找了一本书，再次坐进沙发中。

    倾泻而下的阳光被窗帘挡住，虽不刺眼但空气被晒得暖烘烘的，整个午后，她香甜地睡着，他时不时看书，时不时看她，时光似乎都在此刻静止了。

    别墅区本就安静，没人打扰的麦遥一觉睡到两点多，她翻了个身后睁开迷蒙的双眼，似乎有片刻的失神，似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不远处的沙发上还闲散舒适地坐着一个男人，长腿交叉伸直，一手拄着沙发扶手撑着额角，一手拿着书，在背光中细细研读……

    “往往……”麦遥喃喃叫道。

    软软糯糯的一声轻唤，让本是认真看书的男人瞬间僵硬，那本书也从他手中脱落，他猛地抬头，脸上神色复杂难辨，惊慌失措一闪而逝。

    没等到她完全清醒，倏然间，尹西往站起身开门出去，只留给她一个看不出情绪的背影，他随便给了一个理由：“我去给你倒杯水。”

    麦遥的眼神慢慢地清明起来，她花了几秒钟意识到自己所在何处，她起身将窗帘拉开，发现床头柜上的水杯，纳闷他怎么又去倒水。

    尹西往很快回来，手里又端了一杯水，麦遥接过去，还没说话他便转身去捡地上的书，麦遥喝了口水，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后背：“喂。”

    尹西往将书放好后才低低地应了声：“嗯。”

    麦遥一脸奇怪地看着他，问：“你做了坏事吗？”

    依旧是等了良久，尹西往才转过身，问她：“什么样的才算坏事？”

    麦遥低头又喝了口水，犹豫地开口：“就比如偷偷亲了我呀，见我醒了所以你害羞得不敢看我……”

    娇娇的一句话让尹西往放松了神情，他拉过她的手，问她：“刚刚你叫我什么？”

    这话，问得犹豫又小心。

    麦遥的眼神飘忽不定，有点不太好意思地说：“往往啊……”她偷瞄他一眼，见他神色有变，赶紧解释，“我就是突然就想这么叫，其实西子也挺好听的，如果……如果你觉得不好……”

    尹西往突然说：“再叫一次。”

    “嗯？”

    “再叫我一次，那个称呼。”他又说了一遍。

    “往往。”她心想，原来他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