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打台球,看电影。
其实他一个人的时候从来不去逛商场,在网吧坐到发腻之后,就回家了。
进楼却不进屋,从通往楼顶的铁栅栏钻过去,坐在嗡嗡响的空调外机旁边,眺望太阳从西边落下。
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又寂寞又衰,还非得在同学面前撑脸面。
路明非摇摇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在战与火中,他早就领悟了这个道理。
对他的爸妈来说,发掘考古就是他们的执念,比他们的孩子还要重要一些。
他不会怪爸妈,如果一扇门摆在他的面前,告诉他如果你走进这扇门,就可以回到苇名,但代价是十年不能和你的父母见面,他想,他犹豫一番后,也会带着楔丸走进去。
他不再需要别人的爱了,因为他自己就能爱自己。
在战乱的世界,他见过太多比他惨的人。
断了双腿还要售卖物品的商人,儿子死去无法从幻觉中苏醒的老妇人,追求不死而化作怪物的贵族...
他的这些小困难就像是个惹人发笑的笑话,要是开一个比惨大会,在海选赛他就会被淘汰。
有的吃,有的穿,有学上,有游戏玩,甚至还能有一个暗恋的女孩,每天晚上在梦里发春,这是什么神仙生活?
“有我的信吗?”路明非在传达室门口探头,拽着英文发音,“MingfeiLu。”
“有,美国寄来的。”门卫扔出一封信。
信封里只有一张薄薄的纸,是拒信无疑。
凡是录取信,会夹很多的表格和介绍材料,厚厚的一摞。而感谢你的申请并遗憾你未被录取,只需要一张打印纸就好了。
撕开信封,来信竟然是用中文写的。
出国留学这事,是婶婶灵机一动一力主张的,押着路明非把申请表填了,还慷慨地付了每所学校几十美元的申请费。
路明非的各科成绩中,只有英语还算不错,跟着同班的英语狂人考托福的时候又走了狗屎运,考分不错,以他的成绩,上一本很难,如果能拿到美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也算对路明非爸妈寄来的钱有交代。
不过说实话,他在苇名砍了两年,手都砍麻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英文字符和让人头晕的数字符号早忘完了。
你总不可能在和人决斗的时候还要温习一下牛顿三大定律然后再计算加速度和抛物线,从而在受力分析中判断出来最合适的出刀位置吧?
这根本不存在理论上的实现可能性。
出刀收刀已经成了路明非的本能,他怀疑现在他如果去做卷子,怕是连数学的第一道选择都要琢磨上半天,最后在转笔头和数个数之间念起“三短一长选最长,两长两短就选C”的独家秘诀。
在摸到那张纸的瞬间,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现在是五月份,离高考不到一个月,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那些遗忘的知识捡起来,然后在考场上从容地答题啊!
别说去日本留学了,有没有大学上都是个问题。
路明非,入学大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