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凋零的往事,怅然若失。
半晌眉间轻愁,失望道:“你要是不接任务,还是回家相亲罢,早日为上墟凤族开枝散叶,你向来草率,这事交给你,还是过于冒险,还是……还是让娘……”
我惊悚看着她纠结皱眉,预感她要出口惊人。
“让娘亲去牺牲色相……”她作势抬袖试泪,凄惨望着我叮嘱道:“我去勾引清偃君,你替娘瞒住爹爹。”
我按住她试泪的手,笑得很牵强:“不好罢。”
她愠怒道:“你是觉得老娘红颜迟暮,魅力不在?”
“自然不是……”我大义凛然道,“还是我去罢。”
她这才露出笑容,满面欣慰道:“你这回去千万别被占了便宜,若能谋得一官半职就甩掉清偃君,探听到什么机密递回九重天,待开战之际你再回来……”
“都记得了么?”她推推我的额间,我只觉这些话像急雨嘈嘈切切,念得我头疼,我忍着困勉强点头。
她显然是早有预谋,翌日早晨天刚放亮,就扯着清偃君陪她对弈,我跪坐旁边斟茶,摇摇欲坠东倒西歪,娘亲啪嗒落下一子,我立刻惊醒揉揉眼睛。
梧桐树荫下翠叶招摇,清偃君云淡风轻取子堵她,兴致盎然道:“伯母败我七局,愈挫愈勇晚生佩服。”
我悄悄凑过去嘀咕:“你可让着点罢,一会她……”
“小凤。”老娘眉眼阴森,推推空盏要我续茶。
这短暂时辰,清偃君已经拆完老娘的攻招,不温不火走着棋,“这局胜负已分,伯母还要走到结果吗?”
娘亲正犹豫不决,琪思端着果盘,蹦蹦跳跳而来,将果盘摆上桌,腼腆一笑:“姥姥爹娘请用早膳。”
“你……”她难以置信打量她,又抬头看我如欲喷火,瞬间山崩地裂,洪荒动荡,山河倾覆,人间惨剧。
“这是我和清偃君收养的。”我赶紧解释道。
琪思扬起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老娘又惊疑未定,逡巡半晌,指间的棋脱落,她回过神心不在焉。
“这局结束,伯母的簪子又要输了。”清偃君漫不经心支颐,眼中却戏谑,“白某赢来这些赌注也没意思。”
老娘镇定观棋,随口道:“那你想要什么赌注?”
我惴惴不安捏紧手,他眼风飘忽而来,眯起眼眸,唇畔勾起阴森森的笑,长指锁定我,“我要阿夙。”
“……做我的宠鸟。”他痞笑转视娘亲,十分挑衅。
南风牵动花穗摇曳,似藕断丝连的缠绵,他鬓发拂面的模样竟很风情,朱唇饱满咬字时,也幽媚至极。
琪思托着腮灵机一动:“哦哦!我知道了,爹爹这招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就叫别有居心对罢!”
清偃君轻捋她的额发,笑道:“琪思真博学。”
正如老娘所愿,她却莫名迟疑,我一时心乱如麻,既盼她答应,又盼她拒绝,再望清偃君,他悠然喝茶,我心里微微悸动,口不择言道:“你你你馋我……”
“确实……”他搁落茶盏,宽袖如溪流滑落,眼中闪烁着暧昧的光,缓缓道:“很馋很馋,你的皮毛。”
老娘悄悄长吁,“我出租,你赢一局五十年如何?”
“好!”他果断拍案敲定,接着热火朝天继续对弈,顺便商讨我的租赁细节,我捏紧杯盏,青劲爆出。
娘亲终于展露真正实力,和清偃君鏖战,黑白棋盘化作血色疆场,金戈铁马杀机四伏,二人势均力敌。
飓风浩荡席卷,梧桐叶飘零如雨,落满他的肩头,他眉峰颦蹙成川,鬓发凌乱狂舞,鼻尖冒出细密的汗,娘亲这边呼吸沉重指间发抖,当真像生死博弈。
琪思摊开折扇,给老娘扇扇,又给清偃君扇扇。
我昏昏欲睡等着结局,残阳如血缓缓倾轧,娘亲最后一子清脆落下,满目疮痍,成王败寇已经分明。
清偃君横越破败山河眺望她,幽怨道:“晚生想凑个七百年整,伯母总是要将我一军,这是什么道理?”
她高深莫测一笑:“年轻人,你太贪得无厌。”
清偃君看着满盘乱棋,微笑道:“晚生连输十八座城池,而伯母只输一个女儿,不知是谁合算?”
“你觉得呢?我家女儿可当得起你的十八座城池?”
他眼风转向我掂量,如视无价珍宝,我受宠若惊低头窃笑,听他斟酌茶盏,轻笑:“其实这笔生意很亏,但本君想要,她就当得起这价值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