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之际,临去前最后一眼,她仰望破晓的天光,微笑着只有赴死的平静,掌心覆在腹部,唇间呢喃着,我猜是和胎儿告别,银发流漾风中,默默垂泪。
天明临去前,我悄悄破坏狱锁,前半段南有嘉木已经学会,只盼有缘重逢,将后半段北有乔木学完。
主君听完故事,心满意足回窝,我总算能补眠了。梦境里片段断续,如池中花瓣随波逐流,浮浮沉沉不知流向何方,我在朦胧中摸索光明,眼前出现镜像。
“快取壶桶来!清偃君又吐了!”
“大夫,你快来看看清偃君得了什么病?”
他病了?我心里抽搐,拨开光雾来到寝殿,重重床帷如风波涟漪,传出他的剧烈咳嗽,声声牵动我的心,帝姬陪侍床畔给他拍背,符羿焦虑地负手踱步。
我赶紧上前,郎中背着药篓擦肩而过,捻着胡须给主君探脉看诊,骤然道:“恭喜!神司已有两月身孕!”
帝姬目光投向我,满面通红,激动道:“阿夙你还傻站在那里干嘛?还不快过来!你要当爹了!”
符羿利索将我提到床前,我迎上主君炽热的目光,如喷三昧真火,我登时腿软跪地,哭嚷道:“我是在梦里欺负过你,可是……可是……这不可能,不可能!”
他靠在锦绣软枕上,屏退旁人,苦笑向我伸出手,那掌心映着薄黄阳光,我情不自禁将手放上去……
“你认也好,不认也好,我都随你的心意,你想要怎样我都纵容你,只是何时你也能纵容我一回呢?”
他蹙着眉深深阖目,按住我后脑抵在他肩头。
“你究竟要躲到我何时?我耐着性子一次次放纵你的回避,一次次容忍你的装愣。是不是我太仁慈,你便以为我的心是钢铁摧不烂,可以放肆伤害?”
我怎会舍得伤害你,我的心也是肉做的……
我不敢说出苦衷,脸埋进他怀里,哽咽道:“我不是不愿意,是我不能贪心,我已经超出界限了。”
他疲惫叹息:“你何苦年幼时烧我一回,成年后又来祸害我?把我丢在深渊里,自己却脱身而出……”
我任由泪珠滑落,心底的眷恋泛滥成灾,“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怪得了谁?你一厢情愿,还要拖着我陪你一起受苦,你不得放肆,我也不得沉溺。”
是夙是宿?六百五十年,够不够你梦一场?
“你不许我放肆,我偏要放肆。你不得沉溺,我偏要你沉溺。你躲着我,我便囚着你,把你关进熙春园,这是你欠我的前尘孽债,你就得补偿给我。”
话语平缓却凌厉,我心头如万蝎蛰过,我知道期限一过就要回去复命,该抽身而出,而非将错就错,还是贪恋这一刻的温柔,舍不得情意绵甜的滋味。
窗外两行白鹭掠过,细风和软,难得四季如冬的北冥境也迎来春色如许,似临摹好的酩酊小诗……
也罢也罢,就让我任性一刻,就一会会儿。
我擦干眼泪,摸着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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