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痴痴看着蜡炬燃烧,红泪低垂,朦胧视野中竟然出现他的笑靥,是我这些年一直魂牵梦萦的,瞬间触发我的情思,如涓涓细流,澎湃成浩浩湘江。
我垂着眼羞涩道:“我给他当六百五十年的宠鸟,他得跟我回南封境,给我当六百五十年的男宠。”
符羿笑得前仰后合,断断续续道:“他若不肯呢?”
我托腮傻乐:“那我废他一双腿,囚在南封境。”
晚风细细,缠绕着胭脂媚香,我缓缓阖目,想延长这场美梦,这场鸿门宴,就永不散席啦……
“快逃啊!大帝姬率军来禁娼啦!”惊呼由远及近,像火炮炸翻青楼,一时兵荒马乱四散逃窜,我听到井然有序的行军声,如雷霆滚滚,顿时清醒一些。
符羿扛起我直奔二楼,我醉得头痛欲裂,催他慢些慢些,他显然是逃亡娴熟,平静道:“咱们跳窗逃跑,后院有个狗洞,钻出去可抄近道回宫。”
我抱怨道:“怎么这么倒霉啊,帝姬怎么大半夜来禁娼,按照你们北冥境的律法,会判什么死刑啊?”
他将我放下来,俯身探看窗外,“死倒是不会死,不过我是朝廷命官,出入烟花之地会削官流放,帝姬要是误会我狎妓怎么办,我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我傻笑着使坏拽住他,要狠狠害他,幸灾乐祸。
他索性抄起手臂,冷笑:“好罢,那咱们一起死,等清偃君知道你半夜酗酒逛妓院,咱们坟头相见。”
我飞快爬上窗框,回头叮嘱他,“我先逃你随后。”
风雪吹面,他倏然惊恐瞠目,急忙拽住我的衣袖,正好错过,仅攥住一缕裂帛,而我已经直坠下去,回头见他脸色惨白,惊呼道:“底下有埋伏!”
仰望皓月千顷,细雪绵绵,黑夜一寸寸放大……
我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正迎上主君肃杀的面孔,他眼中血丝纵横,猩红如十五弦月,幽森如魅。
我讪笑道:“……主君也来这里体察民生吗?”
帝姬的脸探过来了,愠怒道:“是国师带你来的?”
主君鼻息灼烫,咬牙切齿道:“不是说断了么?”
我醉得头昏眼花,从袖中摸出朱雀羽坠,是当年符羿强迫我收下的定亲信物,一直没机会还给他。
帝姬瞬间蓝瞳盈泪,难得失态地怒吼:“说!你为何也有这个羽坠!你和国师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缩进主君怀里,怯怯道:“关系?尚未发生,我是他未婚妻,不过婚约取消了,这个还给他。”
符羿抱着头,绝望惨叫:“你全给我说漏了!”
我懊悔一拍脑门,挠着额角道:“对不起啊,我喝多了,帝姬,你就当没听见罢,嘘——”
主君很快带我逃离肇事现场,我悬着的心才放下,偏头歪进他臂弯里,手掌盖住双眼喘息,总算从阎罗殿里逃出来了,希望明日还能看见完整的符羿君。
主君貌似挺高兴,“害人精,非要搅得鸡犬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