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死亡的宁静,踏过春花秋月的华年,也赏遍悲欢离合的戏幕,跌宕起伏的故事终于画上了句点,不知往后还有多少人记得我……
惟愿世间人,都不负真情不负心,长相厮守。
又是一年明媚旖旎的春光,我在耀眼的光线中悠悠醒转,锦绣床畔,一袭荼白衣影飘逸,他背对着我猝然回首,颤抖着撩开珠帘,万分惊喜低唤:“阿夙?”
我怎么敢相信他又回来了?还活生生坐在我面前?只是梦魇或幻象罢了,我警惕盯住他,拼命往后缩。
主君伸出的手尴尬顿住,停在我脸颊旁边,笑容沮丧黯淡,眼中泪光破碎,哀求道:“不要怕我……”
我只是垂眼片刻,他立刻攥住我的手,任我如何挣脱也不肯松开,我瞪着他凄红的眼,难以克制地颤抖,怎么能不怕呢?他每回出现,都给我沉重的伤害。
“我错了……你不要怕我……”他语调惶恐,像是认罪一样伏首在我面前,哽咽道:“阿夙……你原谅我……”
我含泪摇头,不对,是我错了!我欺瞒他五百年,疫害他的望星城,生擒他鞭挞他,从来是我对不起他,他做什么都是我罪有应得,他何错之有,不可能的……
“你为何在这?华予呢?”我拽住他的衣袖逼问。
他显然很震惊,似乎不敢相信,沉默不答。
我汹涌落泪逼近他,歇斯底里吼道:“华予呢!”
不知为何我这样慌张,心里突突乱跳,不详的预感冻得手脚冰凉,万分迫切见到他,主君低着头,将我的手悉心掖进被角,转身要走,我急着追他滚下床。
他错愕回首,赶紧将我抱回榻,我发狂着踢打他,用额头拼命撞击他的胸膛,发泄长期的悲愤,他骤然将我拥住,按在胸口上,抚摸我的鬓发安抚我平静。
我在他怀里绝望挣扎,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两行热泪烫得脸颊刺痒,更汹涌的是害怕失去华予的恐惧。
“他去给你采药了……”他良久才编出这样的谎言。
我正要怒斥他,床边的摇篮突然响起啼哭,那样稚嫩的嗓音,抑扬顿挫,顷刻软化我的心,让我平静。
主君如获神助,将孩子抱到我怀中,我摸着他粉雕玉琢的小脸轻刮逗弄,他嗷呜一口含住我的手指吸吮,咂得津津有味,清澈的黑眼睛,映着我乱发的模样。
“阿夙,我们成亲好不好?”主君牢牢搂着我的腰,温热的吐息落在我耳畔,我却觉得害怕,瑟瑟发抖。
“好……”我竟如中蛊般回应,意识如堕云雾之中。
为何我没有想象的温暖喜悦?明明嫁给他相夫教子是我曾梦寐以求的,如今这婚姻唾手可得,我只觉得寒心冷漠,其中惨痛的代价,只有自己深刻体会。
为何我看不见华予,为何他不在我身边……
终于还是披上石榴色的红嫁裙,像殷殷燃烧的火,锦绣裙尾迤逦曳地,襟袂处缀满璀璨的珍珠,我眺望窗外明媚的阳光,眼酸蓄泪,心脏每根经络都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