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五天之前,省吾城外,一只断手用几根干枯的树枝拖着一道人影,用手指费力地在荒野中爬行着,终于在某一刻失去了所有的动力而停了下来,温度也融入了初夏的夜晚。
过了半晌,左昇倏而睁开了眼,慌乱地四处打量了一番,发现了一只断手,以及身上的几根枯枝,一把扯开后,又看见了一条长长的血迹。
这条血迹从这里一直蔓延到十丈开外,并且在更远的地方,血迹有被擦掉的痕迹,似是为了掩盖行踪,只不过后来没有继续抹去,或许是因为那人力竭了吧。
左昇很清楚,血迹延伸的方向,就是省吾城的方向,将自己带离那里的断手,也属于自己的父亲。
“左骞,你死了么……”
他摸了摸断手,感应到其气息完全消失,同时还有身魂印、咒法的残留,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四重灵根还在体内,并且封印全部不见。
“哈哈哈,左骞,这就是你的报应,谁让你当初听信谗言,将我的灵根夺走,给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娘她本来已经无药可救了啊!”左昇嘴角露出笑意,紧接着这笑意骤然放大,令他看上去宛若癫狂。
“从现在开始,你再也管不了我,有了这等完美灵根,这天下还有哪里我去不得,还有什么我做不到!”
左昇很用力地笑着,似要将积攒太久的憋屈与怨恨通通发泄出来,可笑着笑着,苦涩之意就弥漫了开来,他咬紧牙关,奋力止住了泪水。
“可这般不在意我的你,为何要替我而死,又为何……死后也要束缚我,让我不得不为你报仇?”
左昇拾起那只断手,用木属性法力制成一个匣子后,将其放了进去,复仇的对象他还不是很清楚,但能够确定某个范围,只要将这个范围内的所有人杀死就好了。
夜色正浓,左昇将那条血迹焚烧殆尽,最后望了一眼省吾城,然后随意挑选了一个方向前进,没有飞行,而是单纯地用双腿行走。
他走了几步后又倒退回来,将那几根枯枝插在地上,随后注入了一些法力,使其恢复了一定生机,即便在这样的环境中,也能够自给自足地成长。
“我还是……恨你。”
……
“逢月姑娘,这是答应给你的,核对一下吧。”
一大早,江逢月的别院中,周贺筠神色疲惫,显然遭了不少罪,而另一边的审问刚一结束,他就来到了这里,将承诺过的东西带来。
江逢月立刻兴奋地接过对方手中一个不太起眼的布袋,实则是一件价值不菲的储物法宝,她打开后用灵识扫了一眼,随后又封了起来。
“没错,的确是五十万灵石。”
在不久前,周贺筠对于各种事情都想要报答单游一番,然而单游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于是交给江逢月来拿主意,她便要了灵石,以及……
“真的只要这些就好了么?”
周贺筠再次递过一片有着七种颜色的树叶,这是一件低阶法宝,功能也只有一个,便是将法力转换成除了阴阳之外的七种属性。
它本来是用在炼器方面,为法宝增添各种对应属性的功能,而非用于战斗,故不管是对谁都没有什么大用,毕竟若没有搭配的功法,空有法力也没有威势。
但这片树叶,对于单游来说不是如虎添翼,锦上添花那么简单,足够令他的实力暴增好几个层次,这也是江逢月这般选择的原因。
“嗯,这就够了。”
然而周贺筠自己却过意不去,补充道:“这可不够,若非小友将我传送过去,不仅父亲母亲那里有遗憾,不能更早结束的话,我妻子女儿那里也会让我后悔终身。”
话语间江逢月能够听出,对方的妻儿想必当时千钧一发,还好有人及时赶到,只不过来的人不是他,所以可能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有一些矛盾。
“况且之前我也有得罪逢月姑娘的地方,因此日后若有需要用到我,还请尽管开口,我必用最短的时间赶来。”
他没有加上条件,比如帮助之事不得与道心相违,显然是认同了江逢月的为人,才敢如此开口,身为问心境,不可轻易承诺,同时身为人,他也不可不承诺。
“逢月在此谢过大叔,我们也差不多该离开省吾城了。”
江逢月收好树叶,叫上了已经收拾完毕的晨霜与杨靖夷,一同朝着周贺筠一拜,转身离开了这里,前去寻找单游。
“这就走了么,本来还想留他们一些时日,成为城主之后再款待一番。”
他只在心中嘀咕了一句,而没有将其说出,既然对方去意已决,强行留下也不是待客之道,并且自己这里此后也要再忙上好几倍,许多左骞没有做到的事,他都需要去完善。
片刻之后,江逢月三人来到一处阁楼之上,单游,翠儿以及何霄主仆四人以及灵兽小花皆在此处,因为从这里邻近中心,能很清楚地看到全城的一半。
这几天时间,单游经常来到此处,去看云卷云舒,去看人聚人散,去看这百废待兴下的城市,人们要如何从悲痛中走出。
他们是否在抱怨这场无妄之灾,感叹人情冷暖,又是否忘记,自己也曾在不久之前,给一个无辜的女孩儿带来了无边的痛苦。
“我有个问题,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
单游冷不防地提出这个问题,善人与恶人他都见过了不少,却不明白这样的差异到底是从何而来,莫非真的是天性决定的么?
这个问题乍一看很突兀,实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他也算初入真正的江湖,若不弄明白这一点,以后或许将会质疑所见的一切。
“当然是本恶啊,世上若真的都是善人,何来变恶的可能?”
何霄不假思索地说道,并非是全盘否定前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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