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各部,速速至此处,以全合围!”汉六年秋九月辛卯,马邑以被七十五里,某无名山丘之下;以最快的速度下令包围,并确定这个碗状半圆形包围圈没有漏洞之后,靳歙便迅速下令:先前散开寻找匈奴人踪迹的所有部队,迅速向这处山丘聚众!短短几个时辰之后,这片已经容纳了几万匈奴骑兵,已经显得有些勇气的山丘,便彻底落入了汉军近十万兵马的重重包围之中。而自战争开始,便‘离奇失踪’的丽寄所部,也终于回到了正面战场。“信武侯!”“丽卫尉!”远远看到彼此,靳歙、丽寄二人便赶忙夹了一下马腹,策马上前;待二人策马来到彼此相聚五步的位置,这一老、一壮两位大将的面容之上,也随即涌上一抹振奋的神容。“——末将,幸不辱命!”对靳歙沉一拱手,丽寄正要下马,却见靳歙赶忙伸手阻止,示意丽寄不急着下马。“战事未罢,尚有要事相商。”“卫尉还是速速随某,往中帐一议!”·“午后?”随靳歙来到设于山丘下二里开外的中军大帐,听闻靳歙给出的攻击时间,丽寄的面容之上,也不由涌上些许诧异。“何必如此急迫?”“合围即成,胡蛮已然插翅难逃,何不使众将士稍行修整,养精蓄锐,再一鼓作气,攻而歼之?”嘴上虽是这么一副相对平和的语调,但丽寄的心中,却已是明显带上了些许不满。靳歙从马邑城里带出来,一路北上扫荡的关中将士,且先不必说了;——单就是丽寄所部,这五千名虎贲卒,可是从武州塞急行南下,一路上步步为营,生怕落入匈奴人的圈套,或被匈奴人偷袭!就这么紧绷着弦,一步步自武州塞南下,到这处山丘下与主力汇合,并确定匈奴人已经被包围之后,虎贲众将士高高悬着的心,这才终于放了下去。而此刻,虎贲校尉需要的,是休息······是人均负重近百斤,在高度戒备中行军一天一夜之后之后,必要的休息······“不可!”怎料丽寄话音刚落,靳歙便沉沉道出一语,面容之上,也已是带上了满满的严峻之色。“某所忧,乃此山之背,或有汉商奸兰出物所用之暗道!”“若使狄酋冒顿,沿此暗道遁走······”意味深长的一句提醒,也是让丽寄面色陡然一紧,旋即便陷入了漫长的思虑之中。虽然目前,还不确定这座山丘背后,但类似的可能性,并不能说没有。因为对于丽寄、靳歙这样久经战阵的老将而言,汉室边关是个什么样,二人都非常的清楚。——说好听点,叫边防部队;说难听点,那就是个筛子······至于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倒也不是这些边防战士多么没有立场,而是纯粹的生存问题。只说一点,就足以解释这个怪异的现象;——太祖高皇帝七年,汉军边防卫戍部队的粮、饷标准,是每人每月一石半的粟米、每人每年六百钱的军饷。而在六年前,太祖高皇帝驾崩,当今刘盈继位之后,汉边所爆出的最大问题,就是连这每人每月一石半的军粮、每人每年六百钱的军饷,都已经‘减半发放’了好几年;为了改善边防部队所面临的困境,天子刘盈也随即下令:恢复边防部队每人每月一石半的军粮、每人每年六百钱军饷的粮饷标准,并再次基础上,外加每半年一次的天子赏赐。至于赏赐的内容,则并不确定。有时候,是‘二百人分食一头牛’;有时候,是‘五十人分食一头猪’;还有的时候,是粮米、布匹,以及各种边防将士用不到,却能寄回家里的生活物资。总体而言,相较于太祖高皇帝年间,如今的边防部队,日子已经好过了不少;但即便是这样,也还是很难保证每一个边防战士,都有无比坚定的决心和原则,来遵守一切法律条令。比如:非天子特赦、使团归返,不得有任何人北出长城······“卫尉也当知:过往此数岁,边关之卒虽有稍良,然商、卒勾结,奸兰出物之,却从未曾绝于边地。”“尤以云中为重,竟因与胡通商,而于此战先是城门,迫我大军全弃‘与胡战于云中’之桉,反于马邑驻防;”“边关如此,则此山之背或有之暗道,我二人,便不得不防!”正思虑间,靳歙满是严峻的语调声传入耳中,也惹得丽寄又点了点头。作为故六国长城少有的缺口,马邑,本就是汉家商出入草原,以‘走私牟利’的重灾区;再加上过去,马邑并没有多少边关戍卒驻守,只由县衙役卒看管城门,就更使得这样一种情况,很可能已经成为了马邑的惯例。——某个商人,将满载着铜、铁、盐、茶等违禁品的车队带到马邑,然后和某个城门卒‘交涉’了一番,便得到了自马邑北出的准许;但出了马邑,拦在这些商人和草原之间的,也还有一个武州塞。而且,相较于马邑那些‘好交涉’的县衙役卒,武州塞驻守的却全都是边关戍卒;如果这商人真的大摇大摆向武州塞靠近,运气好些的,或许能找到某个财迷心窍的败类,为自己稍开‘方便之门’;可若是运气不好,被武州塞守卒认作是匈奴人的奸细,几轮齐射,这商人就要埋骨边塞,尸骨无存。这样一来,一条可以不经过武州塞,就能从马邑城外前往草原的小路,就变得非常有必要了。——一开始,是三两个小商人,在山林间艰难前行;后来知道的人多了,大家都从这里走,走着走着,便在山林之间,硬生生走出了一条路!而这样的一条路,能为每一个走过的人,带来十数倍,乃至数十倍的丰厚利润······“此山之背,必有栈道!”想到这里,便见丽寄嗡然抬起头,在周遭稍打量一圈,便朝山丘不远处的一片山林伸手一指。待靳歙循着丽寄的目光望去,却看见那片山林的丛木,似乎明显比周围洗漱了些?“探!”一声沉呵,一旁的亲兵赶忙拱手离去,不片刻,便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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