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他,叫什么,暮颜说南瑾。南面的南,握瑾怀瑜的瑾,那是她余光注意到,这个沉默的少年染上了暖意的眸子……那时候她就想,这个少年真好看啊,做随从可惜了。
如果现在告诉她,南瑾只是一个随从,一个不爱说话又有些木讷的随从,她绝对不信。
就算她不懂很多事情,但是一个不受宠的三小姐的随从,会这么厉害?
没一会儿,南瑾已经搬好了尸体,顺便把黑衣人首领也丢上了车,做完这些之后,他才低头看着自始至终撑着伞在自己身边的少女,低声说道,“那你们先走吧。我在这里等雨停。”
“好。”暮颜点点头,将伞柄交到他手中,南瑾没要,却拗不过暮颜的坚持,最后接了伞把她送到闫梦忱伞下。
闫梦忱的目光一直在南瑾身上,这会儿却有点不敢对视,低了头默不作声,她不太清楚自己奇怪的心理是什么。暮颜仿佛没有发现她的异常,挽着她,招呼了钱老和陈小石准备走人,也不道别,她不习惯道别。
走了两步,身后传来南瑾低声叮嘱,“……自己小心。”
步子一顿,她背着身,挥了挥手,又继续往前走,“好。”
“……等我。”少年从未这般话多,竟似乎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这俩字说得很是感性。
“好。”背对着南瑾的少女,微微一笑,笑容清丽而温暖,挽着闫梦忱的手臂,将一大半伞推到了她头顶。
南瑾站在马车旁,目送着少女离开的背影,淡色的裙摆上,满是污渍淤泥,很是狼狈。她因为照顾闫梦忱所以大半边身子都在雨里,而另一把伞,她留给了自己。想起刚刚亦步亦趋撑着伞跟在身旁的模样,明明是一个世家小姐,却干起了小丫鬟的活。
她很没有架子,从来不以世家千金自居,行事只凭心情,却又极其护短,对于自己人更是完全不在乎所谓尊卑。
渐渐的,她的身影便被雨幕阻挡,看不真切。这是他们相遇之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分别。他习惯了跟在她左侧,或者落后半步的位置,看着她说笑,或沉默。都是一种独有的安宁。
就是这种安宁里,他几乎都快忘记了,总有一天,他还是会离开,而且不是像这次一般短暂,那一次,将会是永别,他再也不会回来。
一想到这里,目光沉沉,染上了一丝烦躁的杀气,一转身几步回到马车上,翻身上车,狠狠对着马屁股一刀,马儿吃痛,长嘶一声,瞬间冲了出去,拉着马车跑了起来,根本没有刚刚死活不愿意走的模样,因着这剧烈的奔驰颠簸,车厢里滚成了一团……
马儿在林中横冲直撞,根本没有路可言,他也不在意,只凭记忆中的大方向走,满身煞气目露寒光,就连狂躁的马都在这煞气里渐渐安静下来,老老实实地跑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