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霸天虎小兵

    LE是一名普通的霸天虎小兵。他的火种仓序列号是LE-341。但是因为LE系列战斗机，除了他，都已经全部阵亡，所以，大家就干脆只叫他LE了。据说，在塞伯坦语中是机翼前缘的意思。但是，在他看来，这意味着先做炮灰。

    LE和其它单纯为战斗而生产的量产兵一样，配置简陋，装甲单薄，火力看起来相当“仁慈”！就连瞄准系统，都“仁慈”极了。天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有“仁慈”这种情绪!

    甚至，一出厂就被送上战场的他们，根本就没有人愿意费心给他们装配完整的包括瞄准装置在内的一系列战斗系统。更不用说那些没用的情感模块了！

    于是，量产兵们每次遇到汽车人，都会出现很尴尬的一幕——士兵们在长官的激励和命令之下，士气高昂地冲锋陷阵，对汽车人们连连开火。但是，却总是打不中目标，就算打中了，也只是把人家装甲熏黑一块。而汽车人打一枪，往往都会在他们的身上开个窟窿。……所以，他们真的只是炮灰！其实军工厂很喜欢生产他们这种炮灰杂兵。虽然消耗快，可用处很多，生产建设，站岗放哨以及在战略部署中用来吸引火力。反正配置简陋，生产成本低廉，即使战死沙场打扫战场之后还可以捡回来回收再利用。

    LE的战友——他更喜欢称他们作“同伴”——他们非常勇敢。

    不是因为他们真的勇敢，因为，他们出厂的时候，装配的大脑模块大多简陋到根本就无法产生“恐惧”这种情绪。

    不幸的是，LE却是个异类。他同样缺少必要的情绪，却唯独拥有完整的“恐惧”！

    ＊

    塞伯坦内战已经持续了漫长的岁月。由于数百万年来的过度开发和资源消耗，他们的母星没有休养生息的机会，早已经日渐枯萎。甚至连塞伯坦生命诞生的源泉——火种源之井，也已熄灭。

    和许许多多霸天虎士兵一样，LE并非来自火种源之井的塞伯坦人，而是为了战斗，而人工制造的。但是和他们不同的是，LE并不喜欢争强，更厌恶战斗。每当战友们对杀戮津津乐道，LE总是觉得很不舒服。因为他并没有从制造伤害和死亡的过程中感觉到队长所歌颂的“战士的荣耀”。相反，他处理器中那个简陋的情感模块关于“恐惧”的部分常常会在此时发挥作用。

    这在和平年代的一个普通人身上，完全无所谓。可是，一个每天都可能上战场的炮灰杂兵身上出现了这种情况，简直要了命！

    在战场上LE必须想方设法保住自己的性命。为了不被汽车人一炮轰成铁渣，他被迫学会学习，学会思考，学会观察。

    LE恐惧杀戮，更恐惧死亡。

    但是当他必须同时面对这两样的时候，只能选择前者。

    他恐惧一切形式的生命消逝，却必须不断地学习研究如何制造更多敌人的死亡，来保全自己的小命。

    值得万分庆幸的是，经过反复观察和尝试，他找到了不用瞄准系统，甚至不使用武器系统，就能打中敌人的方法。

    所以，在同伴们大声叫嚷着冲向汽车人们的时候，LE常常躲在队伍的后面替他们放黑枪作为掩护，同时记录每一场战斗。

    在不用打仗的时候，LE总是反复播放他所看到的一场场的战斗。钢铁的碰撞，爆炸的冲击和飞溅，挥舞的钢拳，刺入机体的利剑，倒塌的石柱，以及……一招招有意无意的巧合与计谋。

    LE会去记录大家谈起的，以往的一次次战争。他也会去记录战友们在油吧或酒馆的断壁残垣中踏着平民的尸体举杯欢呼的样子，更不会忘记一个刚刚把他从一枚激光束的轨迹上推开救了他小命的战友，被汽车人砍断装载了激光枪的手臂之后，被另一个汽车人的震荡刀刺入火种仓时，他背后露出的那抹来自即将熄灭的火种的最后光明。

    LE装作勇敢的样子和战友们一起，被发令者用炮口指着去和汽车人们厮杀。

    没有人可以临阵退缩。他们的大脑模块虽然简陋，但生产者绝不会忘记在里面编入服从霸天虎高阶军官的代码。

    士兵们的程序没有违背命令这一选项，即使有个别士兵会做出畏战表现，军官有权处决任何他认为需要处决的人。

    LE不想死——虽然不懂为什么要活着。他更无法违背中央处理器中的服从程序，做不了逃兵。

    他不可能每次战斗都躲在别人的身后，只有竭尽全力，用在战场上淬炼出的技巧和经验，去一次次和敌人拼生机。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LE的处理器每天都在处理这些关于“恐惧退缩”和“必须前进”的矛盾数据。幸运的是，他的处理器并没有因为过度工作而报废，反而随着天长日久的不断思考，思维变得更敏捷。

    ＊

    很多年过去了，当LE通过多年的努力，终于进入相对安全的部队，被任命为震荡波大人手下搜寻大队一个分队长的时候，他发现，他的老战友们，都已经死在了战场上。

    他们的尸体被回收拆散，分门别类的码放在零件库里。伤兵们会从中挑选自己同样型号的零件替换。

    ——霸天虎的医生很少，他们也不信任医生。士兵们往往会结成一个个小团体，受了伤由自己最信任的战友互相医治。虽然他们的医疗知识浅薄得可怜。只有得上司欢心的军官才会得到医生的精心治疗。比如说LE这样的。有一定地位，的确比普通士兵多很多机会。

    职务之便，LE和一位叫机械臂的医生交好，甚至得到了他的指点。机械臂在战前就是一位颇有名望的医生了。他不仅知识渊博，还善于创新。LE在驻守某战地医疗站的时候和他共事过。他用保机械臂不死的承诺，交换他的倾囊相授。

    在霸天虎医疗站驻守的时候，他不但教了LE很多医疗知识，还给他的机体做了非常重要的升级改造。从那以后，改装机体，提高战斗力，成了他的爱好。而能得到霸天虎首席科学家震荡波的亲手改造是他的梦想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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