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有了一本关于如何赚钱的书,她应该会感兴趣的。
在一次机缘巧合下,我知道了那是林启生的书。
当时她正长篇大论的向他说着一些没头没尾的话,就像学生在向老师汇报读后感一样。但我知道,那是她拉着我一字一句的对照着书里的原文用了半个晚上写出来的不满八百字的小作文,再用半个晚上把它背了下来。我对此也是一窍不通,只能把我能想到的胡说八道的句子全部告诉了她。
但那个林启生应该对此颇有研究,我能清楚的看见他听的时候强忍着笑。但他没有说破,只是认真的倾听着,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对此感到不快,当你在认真的撒着谎,而其他人却在认真的配合着你演戏时,会有种强烈的羞耻感。但她却不以为然,在恋爱中的少女,不知道是自尊还是智商受到了影响,我有些恨铁不成钢,却又无可奈何。
“你为什么会喜欢他啊?”我问。
她给我的反应,就像言情小说中描写的初恋一样,我虽然看得不是很多,却也有了一种印象在脑海里。
她认为他是与众不同的,在这个地方。这一点我是赞同的,不过与其说他的与众不同是杰出,不如说是异类,在我的认知里,恐怕只有教堂或是维学院那些无忧无虑的人才有这样的闲情雅致。
她觉得他很善良,很热心,人品很好。对于这个观点,我不予评价。
最重要的是,她说,他的眼里有光,就像星星一样。“你笑什么!”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笑出声来,但当时她就是用那本大头书来砸我的脑袋的。
不知道从何而起,一股暖流流淌在胸口。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她会救助路边的流浪汉,给他们店里的剩饭。她会教小孩们认字,读书,她说她盼望着有一天他们能考上维学院,改变自己的人生。她也会对店里的酒鬼说一些难听的话,她说她不希望一个人如此碌碌无为的过完自己的一生。
“她是个好女孩。”这是我对林启生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我不知道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是如何独自撑起了一家店,养活了自己,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周旋于世间百态,保留了一方净地。
但她有信仰,且心向远方。
她是与众不同的,她很善良,很热心,最重要的是,她的眼里有光,就像星星一样。
“我要走了。”我对她说。
“去哪?”
“离开约幸,去很远的地方。”
“为什么?”
“每个人都有目标,我也该去寻找自己的希望了。”
那天晚上,她抱着我哭了很久。
离开时,没有惊动一只鸟儿。晨光微熹,远处的教堂顶端,十字架反射出洁白的光。
两个相同的人在一起取暖,他们便是彼此的神,彼此的信仰,彼此的光。
那一刻,我不得不承认,在这污水横流的贫民窟,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我的确看见了美好的事物。
再见了,我亲爱的女孩。
就算是神明,也会被你的坚守所动摇。
若有一天,你眼中的光消逝,那一定是在万籁俱寂的初晓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