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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前一后分别由侯生与菽禾二人抬着。
其实谷口城并不算大,转移的区域也不远。只不过按照秦腾的说法得绕远路,所以也是把侯生他们给累得够呛。绕远路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让所有人看着。喜作为县令依旧是以身作则,照旧去了隔离区。
秦腾现在是客客气气的,没有施压。可等喜进隔离区后,那就得清算了。要是还不进去的,便就地诛杀,绝不再讲任何情面!
当初他镇守南郡,南郡比谷口城可要乱的多。各种流匪不知凡几,甚至还有官吏勾结流匪的。但是在他治理下,依旧是恢复如常。若是没点真本事,怎么降的住这些人?
“喜君,也染上瘟疫了?”
“好像是要送至那甲级疫迁所?”
“听说此事为泾阳乡啬夫卓草所谏。”
“卓草?便是那手握祥瑞而生的奇人?他今日不顾危险来至谷口城,带了大量的物资和家将。甚至还有十余位医卜。东街关市已挂市旗,热粥开水可都不要钱咧。并且还会发放口衣,用来抵御病灶。”
“吾也听说过此人。”
“愿意冒险来谷口城,想来不会害吾等。”
“这疫迁所喜君去得,老夫也去得!”
有老者拄着木棍咳嗽着主动跟随,他的病情现在还不算严重,但也已确诊。看到有人跟上后,其余黔首面面相觑后也有跟上来的。有的因为病重,只能找人帮忙抬进去。
疫迁所已经腾出来,这里先前是用来收容得了麻风病的地方。现在全都按照卓草的意思变成了单间,互相间都有所间隔。每个房间都挂了块号码牌,这样也更有辨识度。
房间内几乎是空无一物,只有简单的床榻和陶盆。旁边还有陶罐,里面是煮沸过的开水,还有专门的木塞防止积灰。现在的床榻其实不像后世还有四个床脚,很多人家里头都是直接在地上铺个褥子就成。
卓草自然不允许,便全都用碎石垒高。最起码不能直接接触地面,褥子这些都得用石灰水浸泡杀毒后才能使用。房间内一股硫磺石灰水的怪味,就算打开窗户都没用。这些也都是他吩咐过的事。
“禀蒙公,有巫医妄图反抗已被诛杀。黔首已自觉朝着疫迁所而去,目前还未出什么乱子。”
“好。”
秦腾也是松了口气。卓草只来谷口城不过一日时间,便能把事情处理的是井井有条。甭管他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反正就冲他今日这些手段,秦腾也会亲自为他请功!
“卓君,也算稍微好了。”
“还不够。”
卓草摇了摇头。
“还要如何?”
“这几日每天都要派人为他们检查清理。他们用过的衣物,都得以高温蒸煮晒干后方能用。若是乙丙两区出现感染,必须即刻迁至甲区。严防死守,绝对不能再令瘟疫蔓延开来。”
“不是有药吗?”
“这药……可能不够!”
“???”内史腾满脸不解,“若是不够,那就再去炼制。需要任何药材,老夫都能为你寻来。”
“这药我也炼不出来……”
“那是何人炼制?”
卓草也是颇为无奈,苦笑道:“秦公不必再追问,这药的来历吾实在没法说明。总之这药就这么多,用完了就没了。”
“……”
秦腾现在是相当的费解,只是他也没再追问。
“那这药,怎么吃?”
“先冲水试试?”
卓草也是想到后世板蓝根的吃法。
“好!菽禾,你去找两个愿意试药的死士。告知他们若是能活下来,老夫亲自为他们提爵一级。若是死了,老夫也会善待他们的家人,他们的爵位也会传给他们的子嗣。”
“唯!”
卓草打开葫芦,小心翼翼的取出些药粉,可不敢撒多了。开水也是有的,韩信专门带着奴仆负责烧开水。烧好的开水都会盛放在木桶内,再借助牛车拉至三个隔离区以供使用。
“就这么点,不够吧?”
看到卓草这模样,内史腾忍不住吐槽。
不就是药吗?
用光了再炼就是!
需要什么药材,卓草张个嘴就成。
至于这么宝贝吗?
“第一次啊!若是不够就再加点。”
“也罢……”
药是卓草的,他也没话说。
来的俩伍卒基本都快没气了,嘴角都是血沫子。脖子肿的极其厉害,按照夏无且分析撑死再坚持两个时辰就得没命。他们俩都是内史腾带来的,家里头上有老下有小也不容易。
卓草戴上手套,先把一人搀扶起来。这碗的剂量稍微少些,接着便慢慢给对方喂了进去。其实也没喝多少,基本都漏了。另外人稍微壮实些,所以剂量也更多,依旧是这么喂下去。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夏无且眼睛都瞪直了,心中更在不断的祈祷。
等候良久,瘦的伍卒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血,接着便重重的落在担架上。另外个伍卒也差不多,同样是喷出口污血。
夏无且附身为二人号脉。
最后,摇了摇头。
“都死了……”
“死了?”
草!
就这?!
你tm玩我?
卓草脸色铁青,望着手里的葫芦恨不得把它砸了。这三无产品果然是信不过,本来以为还能轻松治好,没成想压根就没用,反而还会害人!
“抬下去,先堆起来吧。”
内史腾长叹口气,好似用尽全身的力气,无力瘫坐下来。眸子中透着绝望,此刻也已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连卓草的药都没用了,那该如何扛过这次的瘟疫?
最主要的是喜,他现在已快扛不住了!
撑死再有三天,怕是就得一命呜呼!
这可是追随他多年的属吏!
得知谷口县出了问题后,喜比他还先抵达至谷口。喜将他的为吏之道是奉为圭臬,自从为吏从未做过一件错事。现在,他也终究倒下了,年仅四十出头而已。
“卓君的药,也没用吗?”
“那我们就只能等死?”
“死有什么好怕的?在这死,总比出去祸害邻里强!”
……
很多黔首都在旁边围观,不住叹息。
这最后的希望火苗,就这样在他们面前熄灭。
卓草艰难的站起身来,腿肚子都在打颤发软。他已经足足有二十个时辰未曾合眼,说不累那是在骗自己。到现在连口稀粥都没机会喝,实在是疲惫的很。只是,他现在还是扬起抹笑容。
“诸位放心,这药没用就没用。我还有一法名为刺血法,也能治疗瘟疫。而且,临淄神医公乘先生就在路上。等他来此后,必能治好诸位。”
他说这话纯粹是为了稳定军心。
公乘阳庆如何,他是真的不太了解。透过记忆,他依稀记得他好像是西汉时期的哪个名医的老师。至于究竟有什么本事,他也不清楚。
只是他能肯定,喜不会死在这。喜刚才还说若是他真的不行了,只希望能回安陆县安葬。安陆县是他发迹之地,也是他的故乡。如果真的死了,他只想落叶归根。
按照后世出土竹简记载,喜是死在明年的。
所以,他今年肯定会活着!
“韩信,先把熬制好的粥发给他们。”
“好。”
他来的时候还带了不少粮食,该吃的还是要吃点。这算是猪杂粥,里面有瘦肉鸡蛋和猪肝,剁的细碎。腥味比较大,在这时候已是难得的珍馐美味。因为人手有限,做点简单的粥就好。现在要是还搞个炒菜,怕是能把人给急死。
生了病不吃东西,只会更加虚弱。
“卓君,信有一事要说。”
“什么?”
“咱们的粮食……可能不够。来的时候主要都是带了煤炭这些,可没想到谷口城县寺也没有多少粟米。按照全城的人来算,可能坚持不到五日就会断粮!”
卓草面露骇然,要断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