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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在秦国是很常见的事。去年秦始皇巡游至琅琊,徙黔首三万户琅邪台下,复十二岁。当初卓氏迁至泾阳,同样是免去三年田赋。
事情都处理妥当,卓草便先告辞了。他来谷口城,纯粹是不想看到这么多黔首就这么病死。现在他该做的都做好,也没必要再继续逗留。
他与扶苏同乘,马车是内史腾特批的,由两匹纯黑色的田马牵动。按他的说法,这本是戎马来着,只是因为跑动过多导致马蹄磨损,只能沦为田马。
“小苏,戎马损失的多吗?”
“平时还好,战时折损率极高。”扶苏理所当然道:“私以为那乌倮区区戎狄贾人,何至于享封君礼遇?其极擅放牧,牛羊戎马以谷量。早些年列国战事不断,戎马比耕牛还要重要。”
这时期的骑兵已经有了,只是还不成气候。就是因为没有真正的马镫,无法解放骑兵的双手。就算极其擅长骑射的匈奴,战斗力也相当有限。列国戎马主要是用于战车上,战场依旧是战车的天下,衡量国力往往都会用千乘之国乃至万乘之国!
除开战死负伤的戎马,马蹄磨损也是无可避免的。长途跋涉,沿路遭沙硕磨损。亦或者说被铁蒺藜洞穿,就算不死也基本上是废了。要么沦为田马,或者就成最差的驽马。
“怎么?”
扶苏看向卓草,难不成他又有何鬼主意?
“唉,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这次是爽了,可是家底都快掏空了。你想想后续还得维系各种开支,我这手里哪来的钱?所以,我想做笔买卖来着。”
“什么买卖?”
“就这次化解瘟疫,我就不要爵位了。你看看他们也都辛苦劳累的很,后续我患上疫疾便没再插手。阿彘跟我这么多年,当初我就说过要与他共同富贵。这次他表现也不差,给他升个爵位不过分吧?”
“这是自然!”
扶苏理所当然的点头,暗暗记下。
等见到秦始皇后,再去找他打小报告!
“我这花了这么多钱,总得找人报销吧?”
“报销……是何意?”
“就是算公费,总不能让我自掏腰包吧?!”
“是这意思?”扶苏挠挠头,“此事倒也简单,只要禀明内史,想必都会为你解决。”
“这我知道。”
“那为何方才不说?”
“啧,你怎么这么蠢呢?!”
“???”
“我刚才说,还怎么做账?我得合理的增添点物件,多要点钱财不是?你想想,我们乡下农忙的时候帮有钱人打短工,那都是按天给钱。我这次又出钱又处理,我要点辛苦钱很合理吧?”
“你要做假账?!”
“什么假账?我这是合理申报!”
“……”
扶苏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卓草可真是绝了!
干件好事后要不闯个祸,那简直就不是他!
“你说的买卖,就是这?”
“当然不是!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
扶苏没说话。
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低估了卓草。
就没卓草不敢做的事!
一天不钻秦律的漏洞,他就浑身皮痒痒!难怪李斯对卓草颇有微词,换别人怕是得被他气的吐血!
“我想问你,我能解决戎马马蹄磨损。”
“什么?”
扶苏顿时大吃一惊。
“你还能解决马蹄磨损?”
“啊不,我就说说而已。”
“……”
“我是说,我如果真能解决此事。你说,皇帝会给我什么封赏?爵位这种就不说了,少说也得是右庶长吧?官职的话,我再往上升可就要成县丞县令了。让我当县丞,我还不太习惯咧。”
如果真能爵至右庶长,担任郡级官吏都有可能。秦国官职和爵位并无多少关系,但也有其潜规则。就拿乡啬夫来说,少说也得是大夫担任。至于县令这种级别的,最次都是公大夫。
“那你想要什么?”
“实在点给钱就行,或者爵位再高点!”
“……”
你可真实在!
当秦国爵位是葑菜菘菜呢?
“若是你真能解决这麻烦,右庶长是绰绰有余。官吏的话主要看你自己,你要真的不想当县丞或县令,皇帝也不会为难你。可你要想借此谋利,那是不可能的。皇帝给你的,那才是你的。不给你的话,你不能要,懂吗?”
“那我不给了。”
“……”
卓草就当两人是在闲聊,便随口胡诌了句。
可扶苏听得是胆颤心惊。
别啊!
他听得出来,卓草是真的有办法!
如果卓草真不说了,那损失可太大了!
……
听到两旁传来的喧嚣声,卓草示意卓彘慢下来。随手打开窗户,看向外面。街道两旁皆是自发来送他出城的黔首,沿路做过皆是长拜作揖。如此大礼,实在是令卓草心生感慨。
“阿彘,你慢点。”
“好。”
“你们都回去吧,以后好好过日子。你们吃了的红薯,过几日我再给你们送来。”
“吾等拜谢卓君!”
卓草只是笑了笑,也没再阻止。等出了城后,他才重新钻回马车。因为封城导致粮食不够,卓草便把他们家里攒下的红薯悉数征调。这些对他们来说是种粮,还等着过一季再耕种咧。
有人甚至是拼死阻挡,就是饿死也不肯吃。最后还是他做出承诺,说回去后再给他们拉几车红薯,他们方才作罢。
除开小泽乡外,大部分郡县其实才收到红薯没多久。像是谷口县已经错过春耕,便打算再留段时间。等粟米收获后,再种植红薯。碍于情况危急,卓草只得全部收走炖了。要不是卓彘抱着他的大腿求他,他连这些耕牛驽马都打算宰了!
“小苏,你觉得这些黔首活着为了什么?”
“为了……活着?”
“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
“……”
马车内气氛有些尴尬。
扶苏见出了城后也是稍微松口气,继续到:“他们已算是过的不错了,毕竟是在关中地区。凭借河渠之功,收皆亩一钟。现在更有红薯,种个三五年,哪怕遭逢天灾也不会饿肚子。”
“那让你过这种日子?”
“额?”
“他们没日没夜的耕种,就只能填饱肚子?小苏,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
扶苏被怼的是无话可说。
“额觉得能填饱肚子就行咧!”
卓彘憨厚的开口,令扶苏倍感欣慰。
听听,这才是人话!
“小草,你还没说该如何减轻马蹄磨损嘞。这两匹现在虽是田马,可也用不了多久。匈奴仗着草原之地少沙硕,又擅长养马,屡屡南下犯我大秦。吾等秦人,怎能置之不理?”
“你不是楚人吗?”
“咳咳咳!”
扶苏被怼的差点没吐血。
“这事你别急,我自有主张。我当初话都说出去咧,说要在五年时间内超越临邛卓氏。你不会觉得,我这是吹的吧?”
“难道不是吗?”
“行!这天是没法聊了!”
卓草愤愤然的拂袖挥手。
扶苏见状只得说好话,他心里也很好奇。卓草这到底是几个意思,解决戎马马蹄磨损和炼铁冶铜有什么关系吗?
“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告诉外人。“
“卓君放心,我苏荷最是守口如瓶!”
扶苏拍着胸脯,义正言辞的开口!
此刻他已在思索,该如何告诉秦始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