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和频阳,这三处地方是最有可能的。
他还顺带着传授卓草观星之术,比如说根据星辰辨别方向。卓草就说可以做司南,根本用不着看星星。司南这东西先前就有,韩非曾言:夫人臣之侵其主也,如地形焉,即渐以往,使人主失端,东西易面而不自知。故先王立司南以端朝夕,故明主使其群臣不游意于法之外,不为惠于法之内。
只不过,司南也是会失灵的。在这年头方向感很重要,汉朝就有名将因为方向感不好而错失良机。若是司南这么有用,也不会有将领而迷路。
范增先前觉得卓草就是典型的偷懒,观星辩位之术竟然都不肯学。结果卓草突然给他蹦出来个牵星之术,说是能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中辨别方向。至于什么原理,他到现在都没搞明白。联想到卓草还精通天星风水之术,范增顿时是肃然起敬。
看来,卓草也是精通天文星象学说。
区区观星辩位,不过只是小道尔。
人还会牵星之术,听名字就知道很厉害!
……
“我就猜到,你这几日肯定会回来。”
来至书房,卓草无奈开口。
有些事当范增的面,不好明说。
像双面间谍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如果范增居心叵测,那可就完犊子了。毕竟他在后世可是投奔项羽,扶持项羽的谋士。他先前观星望气,还断定秦国气数将近,这些都让卓草忌惮。
“额问你,内史腾的菽乳是你教的?”
“嗯。”
“你这瓜怂,不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秦始皇顿时佯怒道:“这么好的买卖,不知道交给自家人去做?比如说老蒙就很合适,非得交给外人?”
“呵……呵呵……”
当着外人的面,卓草多少还是会留些颜面。他倒是想交给老蒙,可他放得下这心吗?别的不说,傻老得做买卖做到破产,这里头老蒙占比多少?况且想在咸阳做买卖,不得先去拜个码头?给内史腾三成利润,这都只是小事。通过这种方式,能拉拢内史腾才是关键。
后世很多商贾想送钱给官吏,那都是苦于没有门路。现在天赐良机,他还能顾忌这些乱七八糟的不成?
蒙毅是眼泪汪汪,到现在就属他最惨。辛辛苦苦在卓府干活,还得帮卓草批阅文书。大小事务全都得由他来操持,还不能暴露身份。吃的是草,挤的是奶,还得时常遭受卓草的精神攻击。好处都没落到,反而是让秦腾先搞了个菽乳坊的买卖。看似是小生意,可实际上利润十足。
他看了能不眼红?!
“以后再说。”
“这几日,听说陨星的事了没?”
秦始皇直接提到了正事。
这点小买卖,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头。
和国家利益相比,菽乳不值一提。
“你也听说了?”
“相传就是在这半个月内。”秦始皇淡然道:“咸阳城内现在可都闹翻了天,都说是灾星。因为皇帝要起兵讨伐匈奴,所以激怒了昊天上帝降下灾星示警。还说秦国得国不正,必会遭受天谴。若皇帝一意孤行起兵北伐,便会降下天灾。甚至还有人拿谷口瘟疫来做文章,说届时会导致天下大疫!”
“傻雕。”
“什么?”
“我说这些人蠢笨至极。”
“怎么说?”
卓草两手一摊,淡然道:“以天文星象推演吉凶祸福,的确是有其道理。可要是以此为准,全信尽信的,那绝对是脑子有问题。”
“咳咳咳!”
范增在旁剧烈的咳嗽着。
“那个,我说的不是范翁。”
“……”
你小子快把天下人都喷了个遍!
卓草挠挠头,继续道:“陨石就只是寻常现象而已,所谓灾星之说简直是荒诞至极。是凶是吉,其实皆在人为罢了。”
“撒意思?”
“坏的能成好的,好的也能变成坏的。现在世人皆将其视作灾星,其实只要略施小计他就会成为吉星。我就随便举个例子,等陨星坠地后即刻派遣死士,到时候暗中将这陨星保护起来。然后在陨星上面刻些话,大概就是讨伐匈奴的檄文。比如来句:亡匈奴者,秦也!”
“亡匈奴者……秦也?”
秦始皇双眸熠熠生辉,只觉得好似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类似的操作其实从古至今都有,他先前甚至都用过。只是通过卓草这么一说后,他瞬间就明白了。
“反正大概这意思就行,关键是要秘密行事。最好再刻上篇讨伐檄文,反正写的越狠越好。如此,这还是灾星吗?我听说有博士谏言,说这是灾星,不让皇帝北伐。那现在陨石刻讨伐匈奴檄文,还是灾星吗?”
“不错,真不错!”
“这瓜怂脑袋瓜子就是好使!”
秦始皇连连点头赞许。
他就知道,来泾阳问卓草肯定能想到办法。
他其实也有此打算,本来是打算刻个亡秦者胡也的。然后借此机会对胡人匈奴出兵动手,也算是名正言顺。
不是说灾星示警吗?
那就顺着他们的意思来个示警!
只是他没想到卓草来了个更好的法子,干脆是反其道而行之。如此,对秦国反而更有好处。
“其实不光如此,最好是再搞的玄乎点。比如说找人以镐池君的名义,送上皇帝先前坠入江河的玉佩,说今年匈奴死。最好是精通水性的那种,直接潜入江河。再找些太史令占卜,就说今年匈奴气数已尽。”
“若是占卜的不是呢?”
扶苏默默举手提问。
“傻啊你?不是也得是!”
秦始皇瞪了眼扶苏,而后抬手示意,“还有吗?”
“有啊,比如说再搞个仙鹤赠书。这就得找训禽师帮忙,当着朝臣所有人的面,让仙鹤从天而降。以鹤嘴献上竹简,上书:匈奴死,大秦兴。我想想,这就叫玄鸟献瑞。或者从河里捞些早早准备好的肥鱼,提前在鱼腹内藏好竹条。我保证,这效果绝对是爆炸!”
范增目瞪口呆的听着。
当时卓草提了嘴,并没有细说。
现在听他这么讲后,范增更是诧异。
好家伙,真是活到老学到老!
还有这种操作?!
“别急别急,还有最后一招,也是最关键的一招!”
“什么?”
秦始皇面露诧异。
他觉得这些法子就够用的了。
他甚至还打算邀请各地大儒,一起去看陨星。想到那些大儒到时候脸都被抽的肿肿的,他心里就颇为期待高兴。
不是说灾星吗?
不是说示警吗?
再看看,这还是灾星吗?
“我献此良策,提个小要求不过分吧?”
“什么要求?”
“把这陨星,运至小泽乡的工坊。陨星可是好东西啊,能锤锻成兵器。我就打算让公输先生,帮我打造一柄八面长剑。嘿嘿,到时候我拿出去就能把他们给吓死。最好皇帝再给我来句,就说我这剑乃上天赐予。上斩昏君,下斩逆臣!”
“昏……昏君?”
秦始皇脸顿时就黑了。
你小子想做甚?!
“那就上斩公子,下斩谄臣!”
“这兴许可行。”
“……”
扶苏望着卓草,差点没吐血。
我招你惹你了?!
“这陨星,还能铸剑?”
“小苏啊,没事多读点书。”卓草面露无奈,“我记得殷商时期就有人以陨星铸造兵器,乃成铁刃铜钺。这陨星要是够大,自然能铸剑。就是块头小些也没事,反正皇帝说这是用陨星所铸,谁敢说不是的?跟我这么久了,脑子活络点,别一根筋。”
“哈哈哈!”
秦始皇骤然爽朗大笑。
“好!说的好!”
“瓜怂真是有出息咧!”
扶苏挠着头,这是不是又在骂他?!
此时此刻,秦始皇眉头尽舒。
这些天的郁结之气,瞬间烟消云散。
至于那所谓的陨星,他反而越发期待!
所谓的灾星,会成为大秦的福星!
到那时,他们又有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