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家在省城?”数学组的组长李老师问。
“是。”
“那你怎么会上这儿来呢,这儿是什么地方呀,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大胡子孟老师不无惋惜地说道。
“你这个孟大胡子,人家刚来,本来就人生地不熟的,你就别说那种话了,一会儿小辛的眼泪就该掉下来了。”到底都是女人,了解女孩子的心理,刘老师及时把孟老师的话给打住了,才没有让辛平刚刚好一点的心情跑掉。
“小辛,我们这儿的山美吧,过几天你上山去看看,好玩的多着呢,在城里是看不到的,风景老好了,我就是看这儿的山好、风景好才到这来的。”刘老师兴致勃勃地说着,别看她对别人大着嗓门说话,可对辛平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是柔和,而且好像对这里充满了感情。
“你说的不对,你当年不是为了追王老师,才追到这来了?”孟老师大声地说着,大家都乐了起来。大家的笑声像是一种鼓励,让孟老师更来了精神:“辛老师,你不知道,王老师多才多艺,什么琴棋书画无所不能,田赛径赛样样都行,你看人也是一表人材的,刘老师看上了就紧追不舍,结果追到山沟里来了。”
“不备课,嚷嚷什么呢?”说着韩校长推门走了进来。
“韩、啊韩校长,你……。”刘老师想说什么,有点口吃起来。
“想叫韩大个子,又不敢叫,结果又叫了出来,这可不象是你刘老坏的性格,是今儿个有个新同事在跟前儿?”又是那个大胡子孟老师。
“韩大个子是你叫的,我可什么都没叫呀,韩校长你可都听得真真的。”刘老师争辩着。
“大个子就是大个子,有什么呀,我是想说你们在新同事跟前有个样儿,别让人家笑话我们山里人,没有素质、没有文化。”
“我们山里人没文化、没有素质,就是没有嘛,还装什么呀。那叫朴实,你们说是不是?”没等韩校长说完,孟老师就又把话接了过去。
“就你话多,我可告诉你,这么说话要是把辛老师给我吓跑了,我可找你要人。”
“怎么会呢,你说呢辛老师?”王老师又拉着特有的长腔开口了。
“当然,我觉得这样气氛很好,让人感到好亲切。”辛平由衷地说道。能在这样一群人里生活,一定会让自己忘却,或者忽略很多烦恼。
“我们这儿的人都这样,想什么,说什么,不会装腔作势,山里人嘛,就是这个性格。”让辛平说得韩校长也来了兴致:“辛老师,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喜欢上我们这儿的,这儿的人热情、善良、性情豪爽,这里的空气好、风景也好,一点也不比你们城里差。我们学校也是这里有名的好学校,升学率如果把中专、技工的也放在一起计算,差不多能达到百分之六、七十呢。真的,你们在这儿一样会干出名堂来的。”说到高兴之处,韩校长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
“可不是呗,城里有什么好的,那次我去哈尔滨出差,住在站前的大和旅馆,早晨我想到对面的商场溜达,结果站在那儿等着过道,竟然等了四十分钟。”
“为什么等那么长时间?”辛平不解地问那位副组长王老师。
“车太多了,没有办法过……”不等他说完,辛平和她的同事们都大笑起来。直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辛平才止住了笑,认真看了看了那位把同事们笑得满地转圈的王老师,瘦高的个儿,一副深度近视眼镜卡在鼻子上,一脸的无可奈何:“唉,你们呢,真是少见多怪。”同事们的笑声还没完全停下来,他又来了一句,结果又引起了一阵狂笑,那笑声、那笑的姿势没有一点辛平感觉中的教师形象,这让她很是放松。
“少见多怪?过个马路要等四十分钟,你才少见多怪呢!都像你那样等车都过完了再走,上班的、上学的都别出门就是了。”孟老师说。“城里与山区不同的地方就是城里的道宽、车多,你连过马路都过不去,以后就哪儿也别去了,就在山沟里蹲着吧。”
“总是少不了你个大胡子,我要是愿意呆在城里,当初我就不来这儿了,长春也是省城嘛。还有电影制片厂呢,我的同学现在有两、三个都在电影厂里工作,有一个是搞美术设计的……”
“又讲你的历史。”孟老师抢白道。看来他的这段历史大家一定是耳熟能详了。
孟老师的气质、装束一点也不象是个搞教育的知识分子,倒像是站段的铁路工人,说话大声大气,直来直去的。一身洗得退了色的铁路制服,一双圆口布鞋,鞋上还带有不知到从哪儿粘上的泥土,一个从不离手的装着旱烟叶儿的小布袋,是他的特殊标记,无论备课,还是改作业,或是聊天,他都会时不时地卷上一支他那特有“香烟”,用那特殊、特浓的烟味来调解大脑的状态。
看到同事们愉快的、毫无掩饰的开怀大笑,辛平被感染了,并很快被融入其中。能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工作,一定会是件轻松、愉快的事儿,她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