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则不同,他一年总会去几次县城,也见过一些读书人,多少知道点什么。他想了一会,问道:“解元公,这么多孩子,那束脩?”
“分文不取,但需要孩子自备餐食。”韩铭斩钉截铁。
这个答案一出,村民的动静就更大了。村长没有理会,强行终止了他们的讨论。他目光灼灼地开口,“带饭这是应该的。就是,您能仔细说说个中缘由吗?老头子有点想法,可是不通透,不了解清楚,怕是睡不着觉。”
韩铭适时地露出悲愤之情,“不瞒大家了,这件事很快就会传过来的。我在府城作了首诗,夸赞了当朝的皇帝陛下。不料,却被人看成奸佞小人,因此被逐出师门,科举之路算是断了。”
“可我不甘心,就算我不能考科举了,也可以在别的方面有所建树。村长,您见识不浅,您来说说,这口气我能咽下去吗?”
嗯,听到是这个事,众人就全明白了。事关尊严,还是读书人的尊严,一点也不奇怪。
这时,他们心里感到好奇,当朝皇帝亲政不到十年,就屡次修改律法,降低税赋。怎么看,都是个把老百姓当人看的皇帝啊!怎么着,这夸一下还不行了?
他们也不懂这个,不敢乱说,却自发地在心里,为皇帝他老人家打抱不平。谁对他们好,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见有几个人气愤都写在脸上,韩铭把对叔公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引起一片愤慨之声。
一位女子直接开口骂道:“狗官,屁的读书人,难怪老娘看读书人不顺眼。要不是皇帝他老人家,十年前专门发了一两三钱的女户体恤银,还免了我一年的丁税,我闺女都活不下去了。就这样的,还不是好皇帝?”
说完之后,发觉自己把韩铭也骂进去了,连忙说道:“解元公,我说的读书人不包括你,你能为皇帝说话,你肯定是好人。”
话音刚落,其他一些人也纷纷骂了起来,一时间热闹不已。村长虽然也想骂几句,可是不行啊,这会出事的。看到自己阻止了几次都没用,只能向韩铭求救。
也不怪下面的人意见这么大,韩铭稍微了解一些皇帝的事迹后,也挺同情这位仁兄。按照他历史盲的认知,也知道十五岁登基,三十岁才亲政意味着什么,绝对比野生熊猫罕见。
可这位仁兄丝毫没有怨气,一上来就是律法改革,接着减低田赋,再接着详细修订律法,最后削去一些杂税。
到现在为止,农民只需交田租、丁税和每逢大工事摊派的徭役。另外,他老人家还对女户和战死的士兵家属多有优待。这样一个皇帝,老百姓很难不去尊重他。
而且,韩铭发现的秘密也和他有关,就更为唏嘘了。
看到人群越来越激动,他拍了拍巴掌,“诸位,话呢也不能说死,并不是所有做了官的读书人都是坏的。就拿刚才那位大姐来说,她能拿到银子,说明我们这的县尊至少就是个好的。”
“要不然,哪怕官府一个铜板都不发,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前不久告老还乡的知州老大人,他不是还经常下来走访,到处查看民情吗?所以,大家不要全都一棍子打死,当心祸从口出啊。”
韩铭这么一解释,不傻的都住嘴了,开始将关注点放到开始的事情上面。
村长心里已经趋向于同意了,就是第一次干这个没底气,也觉得没有保障。
“村长,我韩家离你们这可不到二里地,几步就跨过去了。人数上,也和你们差不多。在这种情况下骗你们,我不等于把自己的脸丢地上吗?”
王村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解元公,对不住,我们都是些没见识的,上不了台面,您多担待点。”
韩铭没有在意,“严重了,我明白您的顾虑。人就好比是一颗树,离了土地树还怎么活?慎重一些,应该的。”
“哈哈,老头子算是服了您了,这事我们答应了。不过具体怎么做,我们不懂,只能由您牵头了。”王村长直接拍板,反正临水村又跑不掉。
见事情已成,韩铭微微松了口气,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没有真的留下来蹭饭,他带着王村长,赶在饭点前,来到了南边的大河村。
只说了一个来意,连想好的计划都没用上,对方的李村长就直接同意了。还当场表示,全权配合,只差痛哭流涕。
几句话之后,韩铭就弄明白了原因,大河村都快过不下去了,濒临破产边缘。事情的经过很复杂,概括起来就是遭到了仙人跳,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蚕丝全都砸在手里。
眼看离年底交税也没几个月了,现在有这样的好事,靠山村都同意了,他们自然是巴不得。
就这样,周边的三个目标完成了两个,只剩最难搞定的三湾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