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欢仪走的时候还重重磕了个头,恳求谢梓材能帮河宜一次,言辞殷殷而怆然,的确让人动容。
那杯茶水凉了谢梓材也还握在手中,柳微之轻轻压着她的手,取出了那杯子。
“战乱多年,底下的官员究竟在做什么,的确并非皇城所能尽知,地方大族还会与这些官员勾结,天听民意向来难以畅通。”他淡淡说着。
“你倒是沉得住气。”
柳微之手微滞。
“臣初为官时是和您一样的年纪,当年闻听这些事的时候,早就踏马杀过去了。”
“然后呢?”
他又倒了一杯茶水,抬手喝下定心神。
“然后就知道,京城强硕的马,走不了那艰险山道,臣在京中广被人赞颂的所谓风骨,救不下任何一人。”
那大抵是他这个世家子从未见过的荒唐,是以束手无策。
沉默了好一会儿,秋吟道:“我明日便派人去河宜查探此事。”
“若是确如所言,先将那被关押起来的男子救出来。”谢梓材抵着声音说。
秋吟应声退了出去。
他抬头看谢梓材的神色。
她还没有拿定主意,犹豫不决便是如此。
那一夜的谢梓材显然是睡不着的。
柳微之只当她如从前的他一般,一时心绪难平。
可她是觉得,这一个月,先是昭南王刺杀,又是小小县令欺上瞒下。
她以为别人不敢做的事已经发生,以为人人得而诛之的事,是柳微之口中的惯常。
十八年来,究竟错识人间多少事。
夜里又是一场噩梦,隐约间身前身后有温热感,将她凌乱痛苦的心绪渐渐捋平。
奉壹觉得今日的早膳静得有些可怕。
两个人因为柳微之的伤势分房睡了许久,昨日是同塌而眠,一早上起来显得更奇怪了。
二人才走到廊下的时候迎面见两个侍者说笑,似乎在说昨晚京中发生了什么趣事。
秋吟听她二人说了一遍才走回谢梓材身边。
“昨夜灯会上的确出了些事……”
第一宗是谢梓相和贺玉惜的事。昨夜灯会,贺家本来不欲让贺玉惜出门,结果谢梓相在贺府门前守着不走,愣是将人逼了出来。
贺家此前欲与朝中一赵氏官员的儿子结亲,昨天好巧不巧遇上那位赵公子了。好在赵公子也不是什么烈性子,起先并没有出事,但总归面子上过不去,便想要送贺玉惜回府。
谁料谢梓相与他回程的路上就起了争执,愣是在贺府门前把那赵公子给打了。
柳微之看谢梓材微微低下了头,知道她在憋笑。
“临王与贺二娘子的事此前早有风声,这贺府为何会想与赵家结亲啊?”
“贺家不过依附傅氏,能嫁皇子自然是好事,但做如此决断,就是有人不愿二人结亲。”
傅氏是谢梓相的外祖家,原来真正阻力还在谢梓相那一头。
“那贺二娘子如何了?”
“说是气得直接跑进了府关上门,谁也不见。”
人被打了,这事情还有的闹。
“那第二宗呢?”
“京中传言,昨夜有一胡人商贾,为乔蓁将军豪掷千金,购得一把名剑。”
柳微之闭上眼呼出一口长气。
“林尧升。”
“正是。”
这个林尧升,事儿还没办成,麻烦倒是一件没少惹。
“今日殿下空闲吗?”柳微之将碗撂下。
谢梓材回过神来,勉强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