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睁大眼, 灭顶的水呼啸而来,她立刻闭眼憋住气,但是下一秒她就栽进了柔软的泡泡里。
身上重重地压下一个人, 她还没来得及呜呜两声,那人便撑起上半身, 低眸看着她。
阿璃睁开眼, 瞳孔中映出白泽的脸,苍白极了, 一双眼幽黑地看不出情绪。
泡泡在水面下一沉一浮, 幽兰的潭水映出一道道光怪陆离的波纹。这些波纹打在白泽身上,也打在她身上。
阿璃现在的姿势十分尴尬, 她仰躺在泡泡里,由于地方狭小,白泽几乎是压在她身上的。衣衫层层叠叠的纠缠在一起,湿漉漉地裹着。水不断顺着头发滴下来,清甜的桃子味填满了整个气泡。
阿璃眨了眨眼,对着神色冷淡的少年唤道:“掌门。”
白泽眼里带着三分轻嘲, 捏住她的下巴,“都这样了,你还装着不认识我?”
阿璃刚要为自己辩白, 就见白泽微微歪头, 压下来,堵住她的唇。
她蓦地睁大眼,却什么也看不清, 只能感觉唇上的温度炙热烫人。
少年的吻直白又用力,霸道得毫无道理,连一丝空气都不留给她。她只得无力地抵着对方的肩膀, 嗓音里弥漫着哭腔央求,“白泽,停一停...”
似乎是因为听到她叫他的名字,交缠的唇舌分开,少年的眼更加漆黑,沉沉盯着她,“现在想起来了?”
阿璃喘着气哭,“想起来了。”
白泽不放过她,接着问,“都想起什么了?”
阿璃睁着水光弥漫的眼,随便胡邹,“想起我给你送食物了。”
白泽冷笑,“就这?”
“还想起...那些江南映画的东西是我给你的。”阿璃根据已得到的信息发散思维。
“还有吗?”
“还有...”阿璃死劲地榨干脑细胞,“还有我每天给你水囊和窝窝头。”
“这个你刚才说过了。另外,你只是刚开始给我窝窝头,后来就换成了豆沙包、春卷、松鼠桂鱼甚至燕窝。”白泽纠正。
“是吗?”阿璃微讶,听起来就钱包疼,连食物都氪金她是多爱白泽啊?
白泽道:“最重要的你没说。”
阿璃:“什么?”
白泽垂下眼看着她,声音缓慢,“我们订了婚,有了三世之约。”
阿璃惊讶地睁大眼,“什么时候的事?”
白泽提醒她,“你给我的,摆在我书案上的粉红帖子,上面写着最佳道侣。”
阿璃眨了眨眼,那个东西做不得数啊,人手一份的事如何做数?但她不敢说,只能小声道,“那也只有一世啊,哪来的三世之约?”
白泽冷笑,“莫非你下辈子,下下辈子要跟别人过?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现在就在跟别人过。在我眼皮底下,你已经跟绯羽住在一起了。天山派弟子的每一张榻都是我发的,我亲手发给你,你却用来与别人安睡?”
白泽气得发抖,心脏就像被人捏住一样,疼得厉害。
“阿璃,你对得起我吗?我找了你那么久,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日在树林,我说我要出去寻人,你还笑着祝我一定会找到。你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你藏的这样厉害,我怎么找得到你?”
“你给绯羽炖汤,喝不了的端给我。还告诉我你是专门给他炖的汤,不让我说出去,害怕他会生气。阿璃,你有没有想过我会不会生气?”
“还有那日在丰都,他抱着你,动作娴熟地解开你的衣服。我当时为了避嫌都不敢多看一眼。更可恨的是,我亲手把他推到了你房里。明明他不是天山弟子,我却允许你们住在一起。你们一定夜夜搂抱在一起,不分彼此吧?”
白泽每说一句话,他头顶的花就变一个色。灰灰灰灰灰灰,黑黑黑黑黑黑。待他头顶着一朵黑莲花时,带着怨气的话还没说完。
阿璃突然有点庆幸这花还是有底线的,没有在黑色下面再弄个隐藏色。
白泽问:“阿璃,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阿璃刚要张口解释一下,就听白泽嗓音带着凉意道,“哦,还有...”
她立刻闭上嘴,听他磨着牙道,“那天我给你峰顶的玉牌,你不要,你是不是打着再也不来见我的主意?阿璃,你的心这么狠吗?”
“说完没?”阿璃问。
白泽身形微顿,疼得他心脏微微颤抖,眼底瞬间布满猩红的血丝。
她不喜欢他了。
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厌烦。
但他找了她那么久啊...她怎么说变就变了?
少年有些难捱地闭了闭眼,低下头,大滴大滴的泪砸下来。
阿璃被砸的一懵。
她见过温和递给她糖吃的白泽,见过为了避嫌捏住她衣袖治伤的白泽,见过吊儿郎当应付白清梅的白泽,见过一身肃杀与水麒麟战斗的白泽,甚至还见过旧疾发作时咳得厉害的白泽,但她唯独没见过脆弱成这样的白泽。
她忙道,“我没说什么啊,我就问你说完没,说完了我好解释。”
少年没有理她,紧紧咬着牙根,伤心加上旧疾突然发作,体内的火就像燎原一般,炙烤着五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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