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有偿慈悲

    “史密斯小姐！幸不辱命。”内森眼神发亮的盯着矮他一头的神秘淑女。

    他不知道这个聪明人脑子里竟然还有这样奇异的知识，他只是确认了海水的温度、流向和天气后，撒网再捞起，就有这么多的鱼！他起网的时候，甚至感觉是绞盘出现了问题，仿佛是勾在了礁石上，但是心细的他还是发现绞盘上的绳索在慢慢地收紧，那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可怕的传说，像是塞壬和克拉肯，直到他看见那整整一网的鱼，有大量的鲱鱼夹杂着海螺和其他不知名的水生生物，他突然有些担心，担心他做的这几艘小船能否撑得住如此大的重力，幸好，那个老寡妇教给他的造船方法是货真价实的。如果以后还能碰到那个老寡妇，还是要多给她一点钱的，内森这么想到。

    罗宾用微笑抚慰了这个兴奋的大男孩儿，但其实在她亲眼看到那么多鲱鱼之前，她心里也是没底儿的。尽管鱼类养殖百科上详尽的记载了大不列颠附近海域的渔业资源，并且对不同鱼类的习性进行了仔细的介绍，但没有实际的操作，谁也不能打保票能够大丰收。

    不一会儿，在东岸居民和水手们的共同努力下，四网鱼都拉上了岸，等着手法娴熟的水手们来屠宰，水手们可能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多人的视线，骄傲的挺着胸脯昂着下巴走进了屠宰车间，老马歇尔在一旁忍着骂人的冲动——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他的手下一个比一个丢人？

    幸好此时内森走到马歇尔的身边站直，让马歇尔多少有些宽慰，至少这小子懂得一个当一个屠宰工人根本算不了什么，只有跟紧他们身前的这个有着聪明脑袋瓜的淑女，才能换来真正的富贵荣华。

    听到罗宾·史密斯制定的救济规则后，东岸的居民们呼朋唤友，除了病倒在床上的老人外，几乎所有人都到了这个他们很少涉足的港口。

    “男人五磅鱼，女人三磅鱼！”内森大声地重复着罗宾刚刚制定的规则，在闻讯而来的人们耳中，这个喉咙有些沙哑的男声如同天籁，随后这个男孩继续完善道：“六岁以上的孩子一条鱼，六岁以下则两人一份面包。”

    内森看着他眼前的这些可怜人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他不知道史密斯女士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要求是否合理，但他还是依照吩咐大喊：“这些鱼，是罗宾·史密斯女士的救济，她如此善良，不忍心看见她的居民们忍饥挨饿。”他顿了一顿，脑子里突然闪过船上的面包和香肠，跟面前的这些带着血丝的鱼肉一比，他突然倍感幸福。他轻轻地甩了甩头，把那些以前认为奢靡现在觉得平常的片段甩出脑海，继续说：“大海赐予它的子民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但是是罗宾女士慈善的行为才让你们得以吃饱，谨遵维多利亚女王的慈悲，她决定让这里的每一位劳动的人免费领取三天的鱼，但是三天以后你们就要用劳动来换取新鲜的鱼！”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人群中并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他看着人群快速地分成四条队，第四条由小孩子们组成的队伍最短，也最先发完，有些小孩子看向自己的父母，在得到允许后小心翼翼地撕下一条吃掉，而另一些孩子明显不敢照做，只能羡慕的揣着面包看向那些吃的脸颊鼓起来的孩子。

    在众人都拿到分量不轻的鱼或者面包后，才有一个男人畏畏缩缩的站出来，问：“三天后，这些鱼就要钱了是吗？”

    内森点点头。

    于是那个男人抬起头，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恶意，说：“既然史密斯女士那么慈悲，您不如去帮我们求求她，我相信这些低贱的鱼在那种淑女的眼里什么也不是，何苦为难我们这些连饭都吃不饱的穷人呢？”

    内森站在港口的高台上，怒视着眼前这个中年男人，他用最畏怯的语气说着最诛心的话。什么叫为难？要不是那位淑女的善良，你们就算是饿死在这儿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他在内心怒吼着。

    “没事儿的，内森。”罗宾坐在甲板上的茶桌旁，手上端着的红茶没有一丝波澜，显然这位淑女心中非常的平静。

    她抿了口茶，放下杯子，用手轻轻的拍了拍裙边并不存在的褶皱，然后站了起来，灵敏又平稳的从船舷走上高台，看着台下的中年男人，虽然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但她已经确定眼前的这个人和几天前的那个安迪有血缘关系。

    终于来了，她想，之前那个叫安迪的老头在她来这儿的第一天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她可不认为那个老头会突然善罢甘休，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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