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姥的去世,加上进入生理期,许小桃萎靡了很长一段时间。
初一第二学期开学不久,有一次数学测验。蔡新志让许小桃给他传纸条,许小桃没有心情和他争辩,直接就答应了。不料测试到一半,数学老师吴文清发现了蔡新志的纸条,举着纸条冷冷地对全班同学说,“谁给蔡新志写的纸条,下课到我办公室来。”
许小桃红着脸去了办公室,“吴老师,我来自首,是我给蔡新志写的纸条。”吴文清先是错愕,接着深吸一口气,“许小桃,你是数学课代表啊,你怎么还帮人作弊呢?”许小桃羞愧地哭了,“吴老师,我也不想帮他作弊,但我怕他扎我车胎……”吴文清语气柔和了一些,“啊,是这样啊……你回教室吧,把蔡新志叫来。”
蔡新志从办公室回来,一脸愤恨,“许小桃,你行啊你!把你自己择(zhai二声)出去,把我扔里面了,你真不够意思!”许小桃麻木地看着蔡新志,撇了一下嘴,“不好意思,我就是这种人。”蔡新志哭笑不得,“呵呵,行,算我倒霉!”
那天放学,许小桃看到吴文清推着自行车往农贸市场那边走,两个车轮子都瘪了。“吴老师,您车胎坏了啊?”许小桃关切地上前询问。吴文清有点尴尬,“是啊,两个气门芯都给我拔了。”许小桃心想,肯定是蔡新志干的。
过了几天,蔡新志找张二冬借自行车,张二冬不借,他就伸手打比他高一个头的张二冬嘴巴。刚打了一下,许小桃就上去推开他,把张二冬护在了身后。“蔡新志,你别太欺负人啊!”蔡新志扬着手,瞪着眼睛吼,“许小桃你躲开,不关你的事儿!”“张二冬是我哥,不许你打他!”许小桃岿然不动。蔡新志揪住许小桃的衣领,“信不信我打你?”许小桃把脑袋伸给他,“来,照着这打!”蔡新志刚想打许小桃,就被郭林拉开了,“行啦!蔡新志你骑我车去吧!”说着把车钥匙塞给了他。蔡新志大喘一口气,“行,许小桃,算你运气好!”说完拿着郭林的钥匙走了,郭林也像没事一样回了座位。
郭林是蔡新志在班级里唯一会忌惮的人。他长得很高大,眼神有点凶恶,嘴边有一处两厘米长的刀疤。许小桃一开始收数学作业,都是小心翼翼地跟郭林要作业,郭林说话很大声,“我没写啊!”许小桃吓得不敢看他,“没写就算了。”
郭林与班长李路交好,许小桃听李路说郭林比小学时老实多了。郭林小学时经常打架,脸上那道疤就是证明。郭林很小的时候,他爸妈就离了婚,都不管他,他是跟爷爷奶奶长大的。
许小桃想起郭林从入学基本就那一身衣服,脚上就一双黑布鞋,冬天只是套了件棉服,脚上也还是那双单薄的黑布鞋。许小桃心酸起来,觉得郭林好可怜,相比之下,自己和大姐许彩虹都比郭林要幸福。妈妈陈玉兰虽然少有好脸色好言语,但最起码能让她们都吃饱穿暖。妈妈自己平时吃穿用度都是最差的,说爸爸一个人辛苦挣钱养家不容易,她和大姐还总生病。钱要花在刀刃上,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借钱,求谁也不如求自己。
但是陈玉兰的消极生活态度还是让许小桃很压抑。陈玉兰经常跟许小桃说,“你妈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朵花,参加过棒驼子的宣传队,能唱能跳。结了婚也喜欢跑到好远的地方去看戏,就自从生了你大姐,我啥乐趣都没有了。生了个这种傻孩子,憋屈!她白来一世,毁了我一生……”
陈玉兰有时还当着大姐许彩虹说,大姐像是听懂了,一脸内疚,眼泛泪光,“妈,那让我走吧。”陈玉兰哭笑不得,“别胡扯了!你能上哪去!”许小桃听到大姐又要离家出走,觉得又好笑又心疼。
每年一入冬,陈玉兰都会犯气管炎犯哮喘,卧病在床半个月,范大夫来家里给陈玉兰输液。而每年入冬,也都是许家栋的芦苇生意最忙的时候。陈玉兰一生病,许家栋就会发脾气,“我越忙你越有病!净添乱!”陈玉兰一边咳嗽一边埋怨许家栋,“我有病你还气我,你就是恨我不死!”“对,你怎么不去死!”许小桃也真正领教了——自己的家人都是恨彼此为什么不去死……
许家栋在外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坏脾气都留给自己家里人。二大爷家的一个哥哥在盐碱村附近的工厂上班,有时周末会来许小桃家吃饭。许小桃一开始很欢迎哥哥,慢慢就对他不冷不热了。因为她每次看到爸爸对哥哥那种快要溢出来的喜欢,心里就膈应的难受。爸爸从来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她,即使是对她笑时,她也觉得好像隔了一层什么,想来想去还是那个原因——重男轻女,别人家的儿子,都好过自己家的女儿。
大爷家的二嫂子,近期体检检出肺部有两个黑点,到医院检查,医院说是肿瘤,要做一个大手术,把肿瘤切除。二嫂子平时没有一点不适的症状,突然要从右前胸开刀开到后背,吓得六神无主。许家栋去大爷家开家庭会议,坚持认为二嫂子肺部的黑点是胎里带来的,肯定不是肿瘤。整个大家庭,只有许家栋一个人认为二嫂子没有肿瘤,与其他人吵翻了天。大娘问许家栋,“要是二媳妇不手术,耽误了治病,你付得起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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