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什么,可是电话毁坏严重,无法开机。
单独拿出内存卡,显示内存卡损坏,数据不可读。
不是没想过去维修电子设备的店里请人帮忙,得出的结论也是无能为力。
这个无用的手机就这样被她保管下来。
她冷静分析过,既然武警官在生命结束前把它移交到她手上,说明手机里有很重要的东西,可是武警官牺牲后手机一直无人问津。她不敢跟任何人提及此事,更不知道该拿这个已经报废的手机怎么办,最后就把它随手放在了床头柜的抽屉里,每次收拾旧物都动过丢掉的念头,每次扔进垃圾桶又捡了回来。
她觉得自己比邵颍川还要激动,兴奋地站起来:“我这就回家拿给你。”
邵颍川得到意外之喜却异常沉着冷静,一把抓住她的手,阻止她:“你不用特地跑一趟,一会儿你回家后,我让季菏泽去拿。”
虞小婵觉得不对劲,皱眉安静下来问:“那你呢?”
“拿到手机后今晚我会连夜离开常水。”他不想瞒她,实话实说,“我搞砸了康珈的如意算盘,他正派人到处找我,留下只会连累你和你的家人。而且照现在的情形看,手机急需恢复数据,我需要值得信赖的帮手,所以要尽快回沙都。”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虞小婵被自己脱口而出的急切吓了一跳,她重新坐到他身边,挽住他的手,“这次又要去多久?”
邵颍川恍然抬头,看到她的眼神里满是期待,脸上的泪痕也没有干,每多看她一眼,他的心就柔软一分。他想起父亲每次离家执行任务,母亲也是这样恋恋不舍的神情,明明心里百般不情愿他走,却还要强颜欢笑为他准备行囊。直到最后,她爱的人再也没有回来,她的眸光从此黯淡。
他很怕婵婵所期待的一切也会落空,更怕她会落得和他母亲一样的结局。
他狠心挣脱开她的手:“这就是我的人生。婵婵,你如果重新做选择还不晚。”
她听出不对劲:“你什么意思?”
他面无表情:“跟我在一起,风险太大,如果你想过安稳人生,不如当作从未认识过我。”
这样冷血的话,也亏他说得出来。她气急,只觉得一肚子委屈找不到地方发泄。头脑一热,伸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好像用了全身的力气,响声清脆,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她觉得手掌火辣,难得没怂,一鼓作气:“先撩的人是你,要走的人也是你。你凭什么觉得这段感情的主动权全在你手上?你对待工作可以责任感爆棚,连命都不要,难道对待感情就可以这么随便吗?”
她不由得伸手触碰他身上的伤疤,指腹能敏感感觉到这些疤痕的纹路。它们看起来可怖至极,却因为落在他身上,让她感到心疼。它们虽然是伤疤,但更像一道道刺,直接扎在她心上。
“我是做了什么事让你有了我会放弃这段感情的错觉呢?”她直视邵颍川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我一点都不后悔遇见你,虽然你总是给我带来惊吓,但遇见你这件事,对我来说就已经是最大的惊喜。我们都不是小孩子,就算做过冲动的决定,但更多的都遵循了自己的心意。你说过会对我负责,你要说话算数。”
她的手沿着他紧实的肌肉,一路向上,最后落在刚刚被她打了一记耳光的脸颊上:“对不起。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论你去哪儿,我都等你。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跟你走。”
不是心血来潮,她想辞职很久了。伴随年纪增长,未来该何去何从,是她一直都在思考的问题。江湛的事是一根导火线,让她彻底厌倦了久在空中的日子。突然得知邵颍川和武警官的关系是助燃媒介,轰然之间引燃了这根导火线。可是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
她清楚地明白,自己对邵颍川的感情,不只是简单的男欢女爱,还有爱慕和崇敬。
想跟他一起走,去面对未知的一切,这个念头好像由来已久,像潜伏在内心深处的种子,在等待合适的时机破土而出。现在时机到了,她不想错过。
邵颍川却一把扯开她的手,厉声喝住她:“虞小婵你是不是疯了?”他想不通,她怎么可以疯狂至此,“跟我走?你知道跟我在一起有多危险?你如果聪明,就不该说这样的话。”他把这段感情的决定权重新交到她手上,她的选择却叫他手足无措。
虞小婵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可我就是不够聪明啊。”她想把他的心思看穿,想知道他刚才说的狠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她的语气软糯,邵颍川瞬间就没了脾气,可他知道自己一旦松口会酿成怎样的后果,只得别过脸,装作不耐烦的样子,狠心不看她,兀自站起来,留给她一个决绝的背影:“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走吧。”
她突然觉得好笑,是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或许对邵颍川来说,她只是调查武警官死因的一个突破口,是害他父亲过世的罪魁祸首,是累赘,是过客,是可有可无的炮友,随时可以被其他人替代。
夜深人静的道路,出租车少得可怜,难得一辆空车掉头,在虞小婵面前停下。
她坐上副驾位,心情不好,顺手关车门时力度没控制好,“砰”的一声。
司机师傅瞥了她一眼,发现这姑娘眼线都花了。
到家后,虞小婵没换鞋,也没换衣服,冲进洗手间卸妆。看着镜子里身穿空乘制服的自己,还有嘴角被某个王八蛋吻花了的唇妆,心里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说她疯了?
行,那她就疯一回给他看看。
她给公司发了一封辞职邮件。
发送成功,手机同时收到了季菏泽的微信。
他说快到了,让她把东西准备好。
虞小婵扫了一眼对话框,没回复。
等季菏泽来时,只看见她和行李一起出现在玄关口。
他一眼就把她的心思看穿,强忍着骂她的冲动,阴阳怪气地说:“大半夜搞得跟要私奔似的,你以为拍电视剧呢?你如果这么走了,你爸妈怎么办?”
“可是我不走,我爸妈就会没事了?康珈已经把主意打到他们头上了。”虞小婵说着绕开他,径直走向电梯,“邵颍川让你来拿的东西不在我这儿,你得陪我多跑一趟了。”
三年前发生劫机案时,她还没从家里搬出来。与那场事故相关的报道她收集了很多,和武程死前留给她的旧手机一起放在了卧室书架的第三格抽屉,抽屉被她上了锁,钥匙在她这里。
她让季菏泽在楼下等,自己上去。
这么晚突然回家,爸妈已经睡了。虞爸被深更半夜的开门声吵醒,睡眼惺忪地出来查看,看见女儿有些意外:“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虞小婵故作镇定:“明天一早飞,回家拿点东西。”
“什么东西这么急,你妈觉轻,醒了就睡不着,你动静小点。”虞爸说着拐进了洗手间。
抽水马桶的冲水声在夜里格外清晰,虞小婵从卧室出来看到爸爸还坐在客厅里。
“爸,您回去睡吧,我这就走了。”
“嗯。”虞爸囫囵应着,伸手拿手边的热水壶,“我喝口水就睡了。”又抬头问,“听说警方调到监控图像了?”
她没跟父母提过案件后续,但听父亲的口吻,显然他已经知道了。
她只好承认。
虞爸无奈叹气:“你这孩子,什么也不跟我们讲。”
虞小婵心里不是滋味,张嘴想说点什么,父亲已经起身回卧室了。
客厅空空荡荡,挂钟滴滴答答,玄关顶部的灯光分外炫目,照得爸爸后脑勺的白发令人心酸。她有一瞬的犹疑,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喊了一声“爸爸”。
男人被叫住,脸上满是疑惑,松开握在卧室门把上的手,静静等女儿的下文。
虞小婵觉得鼻尖酸涩,狠了狠心,说:“您和妈妈保重,我走了。”
季菏泽送虞小婵去美术馆的路上全程黑脸。
虞小婵下车时,他一改往日的绅士作风,由她吃力地把行李从后备厢搬下来,自己连车都没下。
知道他在气头上,虞小婵也懒得和他计较,拿上行李,径直走向了美术馆。
看她越走越远的背影,季菏泽心里一阵失落。
他在车里坐了良久,直到纷扬的雪花落下。
已经是12月了,常水才迎来今冬的第一场雪。
他在车里抽完一支烟,看向美术馆的门口,却迟迟不见有人出来,终于死心,放弃了继续等她的打算,开车离开了安静的艺术园区。
路上雪花簌簌,深夜电台正播放粤语老情歌:“难怪曾说出不能成为知己的/怎么可能相恋/这晚我认真听见/而我和你已经能成为知己/终可不可能相恋/我却怕未可以预见……”
他曾经不甘心和她只做朋友,如今却也释然了。
她是北归的候鸟,终要回到属于她的荒漠。
虞小婵很怕等她回去时邵颍川已经走了,骤然加快的心跳,却在她走进体验馆的瞬间得以平复。
他还在。
还坐在她走时他坐的那个位置。
暂停工作程序的体验馆,没有光怪陆离的影像和旋律,单调得像一座四四方方的灰盒子。挂在穹顶之上的灯很暗淡,勉强能够让身处其中的人看到空间内的物体。
邵颍川背靠着墙,安静无声地坐在角落里,看起来有些孤独。
地上扔着烟盒和打火机,他没抽。这里是美术馆,禁止明火。
虞小婵在门口站了许久,邵颍川都未能察觉。
直到她把行李箱拖进来,听到滑轮拖地的声音,他才如梦初醒地向她的方向看去。
她又走近一些才问他:“让我跟你一起走,好不好?”
他有些愣怔,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怎么回来了?”良久,他才问出这样一句。
语言苍白,她毫不犹豫地扔下行李,径直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捧起他的脸,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深吻。一股又甜又辣的酒精气息席卷而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喝的酒,她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场宿醉,霎时天旋地转。
她很怕邵颍川会突然推开她,做好了被他拒绝的准备,他却在短暂的几秒钟后顺势配合她,猛烈地撬开了她的牙关,探寻她的舌尖,和她陷入了势均力敌的纠缠。
她很快有心无力,迷迷糊糊地被他整个人压在身下肆无忌惮地亲吻,一点还击的能力都没有。地面凉硬,邵颍川牺牲自己的外套给她躺,还贴心地用手垫着她的后脑勺,看她逐渐丧失战斗力,不禁好笑。
她在意他的态度,用残存的理智提醒他:“我在来之前给公司发了辞职信,我是真的要和你走,不是心血来潮,也没跟你开玩笑。如果你不想拿回武警官留给我的手机,你也可以以为我好的名义拒绝我。”有杀手锏在手,她胜券在握,威胁人时的态度格外嚣张。
直到这一刻,邵颍川才真正意识到她之前说的话并不是意气用事。
他拿这样狡黠的虞小婵毫无办法,也不打算正面回应,埋首于她的颈窝轻咬了一口,她敏感吃痛,被他无情嘲笑:“就你这点能耐,也敢挑事。我看你是忘了洛堰湖那一晚自己是怎么求饶的了。”
旧事重提,她很不甘心。
她告诉自己要争气,干脆脱掉了影响发挥的厚重外套,双臂勾住他的脖子,眯起眼睛不怕死地说:“多久以前的事了,早忘了。”
他的眼眸漆黑如墨,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
他笑得不怀好意:“没关系,我很快就能让你想起来。”说完伸手摸到她的后脑勺,一把扯落她盘起来的头发,“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走。”说这句话时他的脸近在咫尺,越来越近,直到最后,他的唇瓣覆上她的,柔软的触感像一道电流,酥酥麻麻地向四肢百骸涌去。
不同于刚才发泄情绪般的粗暴,邵颍川的动作突然放缓,甚至耐心地去应付她的制服纽扣,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它们解开大半。
虞小婵在心里把他吐槽了千百遍,身体却听话地任他摆布。当他温柔的手掌探入她的衬衫下摆,覆上她的柔软时,她还在窃喜今天穿的内衣性感可爱,简直秀色可餐。
邵颍川却在她侧身躺下时从后面环抱住她,轻松除去她的衣物,根本没注意她的内衣是什么款式就解开了扣子,帮她脱掉,随手丢到了一边。
他单手将她勾揽在怀,指尖揉弄着她胸前坚挺的花蕾,另一只手沿着她的脊柱一路抚摸,直到探入裙围,滑到她的臀沟。
她已经沦为待宰的红鱼,彻底缴械投降,意乱情迷间,不小心踢到邵颍川。高跟鞋的鞋跟坚硬,他倒吸一口气,抓过她的脚腕把她的鞋子扯掉,手掌顺着她线条漂亮的紧致小腿探入裙身下摆,把她的丝袜剥落。
她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只觉得身体被他放肆点燃,喉咙干渴。体验馆过于空旷,回声清晰,她不敢出声,觉得羞耻。
邵颍川笑着哄她:“这里只有我们。”
她还是不肯,咬唇别过头。
直到他重新按下遥控,重启体验程序,烈焰山峦再次将他们围拢,到处都是妖冶的红,连背景乐都充满魅惑张力,其中还掺杂着风声,她才不自觉放松下来。
当胸口再次被他热吻时,她终于娇喘出声,声音很小,却因为在他耳边,被他听入耳中,惹得他满眼笑意:“很好。”
她的胸口有一道疤,从前没有,是前不久她被砸伤时缝合的一处伤口,术后结了疤。虽然面积不大,邵颍川看到却很揪心。她是他好不容易才发现的珍宝,谁都不能伤害她。
邵颍川温热的唇瓣落在她胸口的伤痕上,虞小婵觉得他好像瞬间在那里种下一颗火种,让她忍不住瑟缩。他突然抬头,紧张地问:“还疼吗?”
她哼哼唧唧只知道摇头。
他伸手去勾勒它的轮廓:“对不起。”
她却觉得他触碰的位置很痒,捉住他的手,囫囵安慰他:“跟你身上的伤比,我的就是小伤,以后用文身挡住好了。”
他好奇:“想文什么?”说着挣脱掉她的束缚,不停地拿指尖在那个位置打圈。
她其实早就想好了:“一把左轮枪。”
他以为女孩子或许会更喜欢玫瑰这类浪漫的图案。
“因为职业的原因,文身对我来说一直是一场空谈,希望以后可以实现它……啊!”她还在想象关于文身的事,邵颍川已经寻到了她的制服裙拉链。
后半程的事污里污气,虞小婵恨不得装作失忆症患者假装什么都没记住。
到了最后,她只依稀记得邵颍川用他的外套皮夹克把她包裹严实抱在怀里。
后半夜,她听到动静,半梦半醒间睁开眼,看到邵颍川蹲在她的行李旁边,帮她挑选合适的衣服。好在她并不是只有裙子和高跟鞋,他挑出轻便的运动装和运动鞋,像哄小女孩似的哄她起来把衣服穿上。不知道已经是夜里几点钟了,她只觉得上下眼皮打架,后来怎么把衣服穿好的全然不知。
武警官的手机就放在行李箱的夹层里,开箱就能看得见。
邵颍川拿出来检视一番,毫无所获。电子设备如果遭到这种程度的损坏,里面的数据大概很难复原。林将息擅长电子修复,他需要尽快回沙都把手机交给他。
他把行李箱收好,转身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睡得正熟的虞小婵。他曾以为投身到这样危险的工作中,不会有人愿意跟他走,直到她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百般强调不要放开她的手。
这还是父母死后,他第一次觉得人活着,总会遇到好事。
如果余生可以拥有她,他一点都不想半途而废。
虞小婵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汽车的副驾驶座上,偏头看到专心开车的邵颍川,她又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我们这是在哪儿?”
“快到宜城了。”
在她睡觉的时间里,他们已经顺利离开了常水,沿着高速一路向北而行。
她的手机没电后自动关机,连接充电器后发现昨晚电话已被打爆,领导、同事、宝澄的电话错落显示在未接记录里。她握着手机瑟瑟发抖,疯狂一时爽,之后的事足够她绞尽脑汁去逐一解释。
辞职信写得仓促,正常离职手续还没办;她走的事没告诉宝澄,她一定很生气;至于父母那边,在旁人眼中,为人子女放弃一切,为了所谓的爱情远走离乡,可以说非常不孝了。她对父母当然心存愧疚,可是她和邵颍川走后,康珈的眼线也许会随之从常水撤出,父母的处境应该会安全些吧。
一夜之间,世界好像在她的一个决定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窗外天蒙蒙亮,雪还没停,甚至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听说前面高速封路,他们大概要在宜城休整一天。
她决定暂时不去考虑那么多,转头问邵颍川:“宜城有什么特色吗?”
他笑:“宜城的白酒很有名。”
和虞小婵在一起的时间里,他总是有意弱化自己的身份和职业,他希望他们可以像正常情侣一样,自在惬意。他希望婵婵不要时刻紧绷着神经去想康珈的事,她可以玩,可以闹,可以撒娇,他不想给她带去太多沉重感,连寻常的日子都过得胆战心惊。
她兴致高昂,豪爽地说:“这个特色好,等到了宜城安顿下来,我请你喝酒。”她说着看向窗外莽莽的雪原,想象一杯温酒下肚,倒也不觉得回沙都的这段旅程有多么危险漫长。
人生不易,总得找点乐子。
比如在一个雪天,和喜欢的人,围炉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