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沪城?什么时候?”
这个消息对乔光浠来说太突然了,她以为父母就是短暂回来一段时间,很快因为工作又会离开。
现在一家要团聚,明明是件好事,她却觉得好像很混乱。
沪城?为什么偏偏是沪城呢?
“你的转学手续我们已经在办了,过两天就搬去沪城。这两天妈妈陪你一起收拾行李,带不全也没关系,去到新家再买也好。”
“转学手续?”
乔光浠彻底慌了,“噌”地站起身来。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没有人跟她商量过啊,她明明是当事人不是吗?
“妈,我今年高三了,是最关键的一年,这时候给我办转学是不是不合适?不然你跟爸爸先去沪城,我高考完就搬过去?”
周芹温柔地握着乔光浠的手,眉头微微蹙起,轻轻叹了一口气:“妈妈何尝不知道,这一年对你来说很关键。我也向你舅舅打听过了,你的学习成绩一直很优秀,我相信,换个地方学习,以你的独立能力也是能很快适应的。小浠,你不是问爸爸今晚为什么没有来吗?因为他受伤了。
“你爸爸这次是特许回国,我也一并申请回来,但还是得在沪城的总部任职。
“你爸爸需要人照顾,妈妈希望你能谅解。
“小浠啊,你爸爸昏迷前喊的都是你的名字,我们一家人,一定要在一起。”
……
乔光浠哪曾想过,家里会遭遇这样的变故,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妈妈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她耳边萦绕,过了许久,她才点头答应,听从安排。
回到家,舅舅颇为不舍地走上前,拍了拍乔光浠的肩膀,吩咐道:“小浠啊,去了沪城,好好学习好好生活,有空了就回来看看我跟你舅妈,还有诏沅。没事的,孩子,能跟爸爸妈妈在一起了不是吗?”
一直以来,他都是把乔光浠当成自己的孩子,跟周诏南、周诏沅没有任何区别对待。乔光浠懂事,从来都是不争不抢,做事留有分寸,说白了,就是明白自己的身份。现在她要搬走了,跟父母一起去沪城生活,也算是一件好事,起码对孩子的成长来说是有一定帮助的。
乔光浠抱着书包回到房间,望着这一屋子的东西,忽然有些迷茫,东西能带走,那人呢?
她要怎么跟陈诺说自己要转学了,要怎么跟俞渊火开口自己要离开了?
这夜明明跟往常没有多少区别,可乔光浠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她想,睁开眼就是天亮了。
那她和俞渊火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又少了一天。
陵城的早晨,是属于巷子口那家排长龙的早餐铺子,属于路上按着车铃穿着校服的学生,属于校园花圃里的声声早读,还属于揣了一宿心事怎么也解不开的少年。
出门晚了,乔光浠没在小区停车棚里看见俞渊火,连同他的单车也没看见。耳边还是舅妈的叮嘱,吩咐她下午放学早点回来,收拾完行李还能去趟酒店,她爸爸想见她。
踩着铃声进教室,老师还没进来前,陈诺转过头问乔光浠:“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到啊?俞渊火都跑上跑下找了你两趟了。”
“找我做什么?”
“昨天晚上你回家没告诉他,他在停车棚等了你好久,后来给我打电话才知道你没上晚自习。”
陈诺努力回忆着昨晚电话里的声音:“虽然没有说很生气吧,但声音听上去并不愉快。”
乔光浠拨弄笔盒的手一顿,眼睛抬都没抬:“我知道了,我会找时间跟俞渊火解释的。”
陈诺还想再问几句,老师就来了,不得不转过身去。
四十分钟的课,乔光浠觉得像是只有四分钟一样快。下课铃一响,她霍地站起身来,在老师疑惑的目光下牵起陈诺的手往教室后门跑。
“哎?乔乔?”
陈诺跌跌撞撞,还不忘回过头解释:“老师,乔光浠吃错东西了,拉肚子!”
老师:“……”
这真是个极不走心的借口。
“乔乔,你干吗呢?”
万万没想到,被带出来后直接就在操场上暴走了一圈,足足八百米啊,陈诺问了不下五十次“干吗”,结果都没得到回应。
在她累到头昏脑涨前,果断地扯住乔光浠的手,囚犯判刑前还会念长长一串词呢,她这一大清早的八百米快走折磨,总得有原因吧。
“小诺,我要办转学了。后天,后天我就要跟爸爸妈妈一起搬到沪城去生活了。”
憋了一夜的话,她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反响却跟意料中的不一样。
陈诺先是喘着气,瞪圆了眼,紧接着探出手来摸了摸乔光浠的额头。
“我没病,也没跟你开玩笑,我爸妈回来了,昨晚。”
乔光浠扯下陈诺的手,靠着栏杆望着这大操场,打从上了高三,学校把课间操都给省掉了,一周也只有一堂体育课,多数时间还是给他们自习。
有多久没有来操场跑圈了,乔光浠一时都回忆不起来。
那些看似不重要的日子,忽然间她都后悔忘记了。
“可为什么是沪城啊?偏偏在这个时候办转学,这不是影响你吗?换了新学校新环境,连考试大纲都不同。沪城跟我们省高考的卷子都不一样吧?”
这简直就是个重磅炸弹,陈诺都快怀疑是不是自己喘气的声音太大,盖住了乔光浠的话,没听清误会了。
“我爸爸受伤了。沪城怎么说也是国际都市,医疗水平在国内也是数一数二的,有助于我爸爸调养。另外我妈也得回沪城工作,所以我也就只能跟他们一起了。”
“受伤了,严重吗?”
乔光浠点了点头,但没有细说。
“那……你跟俞渊火说了吗,你要转学去沪城的事儿?”陈诺犹豫地问。
乔光浠摇头。
明明是很容易开口的事情,就像刚刚跟陈诺说一样。
一句话的事儿,可不知为什么换到俞渊火身上,就变得那么难。
好像她说一句话,他就会有十万个为什么反驳回来一样,让她不得不做十万种猜想,最后生生把自己给压垮了。
“后天不就走了吗?早点跟俞渊火说吧。”
陈诺低垂着头,紧紧攥着乔光浠的手不放,小声抱怨:“怎么这么突然啊,感觉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没有一块吃饭,一块看电影,以后我们还会遇见吗?会吧,毕竟你不是出国移民了。那会不会到了沪城,你就忘了我这个朋友了?我还是天天给你打电话吧,这样你就不会忘了我这个人……”
昨夜还未消化的难受劲儿,随着这一声声自问自答,又在乔光浠心底卷土重来了。
陈诺尚且如此,那俞渊火呢?
回到教室,同学告知乔光浠,班主任找她,让她下午考试结束后去一趟办公室。
原来是办理转学的手续,本以为像这种事情,流程都要走个一两星期。没想到,到了她这儿,变成这么容易的事情。
也许是家长提前联系了吧,一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有,班主任一边签名,一边惋惜着流失了乔光浠这名文科尖子生。
出了办公室,乔光浠只觉得肩膀很沉,她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走廊另一边的理科重点班,走廊上那么多同学里并没有俞渊火的身影。
想起来,她似乎从未主动去过二楼找俞渊火,多数时候都是他跑到楼下去,敲第一排同学的桌子喊:“同学,麻烦叫一下乔光浠。”
等到和文科班的人都混熟了,他就开始大摇大摆堂而皇之地进教室,一屁股坐在陈诺的位置上。
“同学,你找人吗?”
乔光浠不知不觉就走到俞渊火的班级门口,见她面熟,一个男同学就上前好心问了一句。
“啊,同学,能帮忙叫一下俞渊火吗?我找他。”
“渊火?”男同学打量了一下她,拍拍额头,“原来是你啊,渊火的小青梅!”
乔光浠涨红了脸:“……”
男同学一脸笑嘻嘻:“真不巧,渊火打球去了,卷子都是提前交的,下午有比赛,你去球场找他吧。”
“好吧,谢谢你。”
乔光浠转身,小跑下楼。
陈诺在教室里等她,见到人的时候直接上前挽着她的胳膊,就跟连体婴似的,非说要好好珍惜接下来相处的时间。
“你今晚也不上晚自习对吧?那我送你去校门口就回来。”
乔光浠哭笑不得,拍了拍陈诺的手:“我想先去趟球场找俞渊火,今天恐怕来不及了,答应了家里会早点回去。我争取明晚留下来上晚自习,然后跟他讲这件事。”
“那我陪你去。”
“好。”
有俞渊火参与的球赛,台阶上早已挤满了人,放眼望去,女同学比男同学还要多。
陈诺拉着乔光浠挤到第一排的位置,因为经常看球赛,早就跟球队的人混熟了,一见她们来,他们还特意腾出两个位置。
“我不看球赛。”
乔光浠扯了扯陈诺的手,小声说:“今天要早点回家。”
“先坐下等中场休息吧,很快的。”
犹豫了一下,乔光浠还是坐下了。她看着球场上奔跑的俞渊火,一个招手的动作,队友便明白他的用意,传球过来,三步上篮。
得分。
“是不是后悔之前没有来看俞渊火打球?每次都等快结束的时候才踩点出现,我真的服了你。”陈诺眯着眼,撞撞乔光浠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补充,“人还是有点帅气的。”
乔光浠没说话,只是很专心地看。她怕往后再没有这样的机会,可以见到在篮球场上肆意挥洒汗水的俞渊火。
因为这个时候的他,跟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
又进一球得分,紧接着是一道哨声。
陈诺提醒乔光浠,中场休息了。
俞渊火掀起衣服,用下摆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正准备走过来喝水,一眼就注意到了得分榜旁站着的乔光浠。
只是还没等他走近呢,先有女同学跑上来送水。
俞渊火眯了眯眼,没有马上接,只是越过女同学,看向了一动不动的乔光浠。她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没有跟从前似的,跑上来抢走矿泉水。
“谢谢。”
俞渊火鬼使神差地接过水,拧开瓶盖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剩余的一把浇在了头发上,然后就这样一脸湿嗒嗒地走到乔光浠面前。
“找我有事?”
陈诺愣了,这是什么语气?
莫不是浇水浇到脑子进水了?
乔光浠反倒没有介意俞渊火的态度,抬头看他:“明天晚上晚自习后我们一起回家吧,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什么事不能现在说?”
俞渊火憋着一股气,还在耿耿于怀之前晚自习乔光浠不告而别的事情,眼下心里也不舒服。
人来都来了,水也不带,也不抢,就这么干站在他面前,说明天有事?吊人胃口也不是这种吊法吧?
是不是过分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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