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相梦心想:这下要完了,夜师爷这是故意试探我还是无意之举,老天爷,您就大发慈悲,这一次让我看懂这些鬼画符可以吗?
许相梦心里如此祈祷着,却也万分明白此事绝无可能,越哀怨越紧张,许相梦抓起两个果糕塞满了一嘴。
夜央就这样举着信折子一动不动,看着许相梦嚼吧嚼吧塞满一整口的果糕,咽下时,一脸痛苦就跟吞剑一般。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呀?”许相梦此刻恨不得敲破自己的头。
夜央怎能不注意到许相梦如此异常的行为,便问:“大人怎么了?”
“我……”许相梦乍地起了小心思,赶紧一手搭在自己胸前,故意装得一副痛苦样,说道:“噎噎,噎着了!”
许相梦演的没有一丝破绽,夜央一见她这模样,一是因为许相梦演技超绝,二是他实在在意许相梦,他不假思索便信了。
夜央急心一起,着急起身时,信折子掉落甚至连椅子都“哐哐”几欲砸倒。
“大人,你怎么样?”夜央控制着力道拍打许相梦的背。
夜央的焦急迫切,许相梦的尽力演出,她想:不能这么耗着,不然自己真要被自己憋死了!
许相梦心里有了一计,涨红了一脸,抬手做出想要喝水的动作,夜央即刻明白了许相梦的意思。
“水,我马上去找。”
夜央脚下火急,心中更胜火烧,许相梦见夜央跑离大堂去寻水,才吐了那一口气,深深换气之间,许相梦才想着此刻最重要的还是趁机溜走。
“还是先溜,不然夜师爷回来就惨了!”
许相梦心乱如麻,随手一扔果糕,在堂上东西南北一通瞎跑,最后跑了出去。
许相梦在园子里绕路,远远看见夜央端着茶壶,脚下急疾。许相梦心里不禁一怔,扶着跟前的花花草草,直望着夜央消失眼中。
“夜师爷,我这么骗他是不是不太好呢?”许相梦心中愧疚不止。
许相梦也不知往哪儿去,便悠悠荡荡地走回房间去了。
夜央冲进大堂,只见空荡大堂之上了无一人,许相梦早已不再,只剩下桌案上的果糕和落地的信折子。
“大人!”
夜央心慌不定,他从始至终都不曾想到许相梦是在装“噎着”以逃避危机。手上的茶壶砸碎在地,夜央一刻不待地跑出大堂,凭着潜在之意识趋近许相梦。
除了曾经的至亲,多年以来,夜央只对许相梦一人有如此关切心急。他直朝着许相梦房间冲去,似是内心的引导,去往他心之所向。
许相梦回房之后便闩上了门,咽了太多果糕,虽没噎着,倒也觉得口干,便倒了杯茶水喝着。
“大人!”夜央大破房门冲入许相梦的房间。
夜央这一闯入,对于许相梦而言,好比大雨倾盆时,好不容易寻见一瓦遮掩,却在一刹那崩碎。
许相梦的脑子也更落地的茶杯一样破碎了,甚至,半口水没咽下,反而朝着夜央喷了出来。时间似瞬止一刻,许相梦雕塑一般僵硬着,夜央衣襟上一片湿迹。
无声之间,许相梦回过神,断开的门闩掉落在地,惊醒一场梦一般的刹那顿止。
“夜师爷!”许相梦恐怕自己假装噎着一事已然暴露。
“大人,你没事吧?”夜央情不自禁上前,双手扶住许相梦惊恐而僵硬的手臂。
夜央双目里迸发的惊恐更甚日光猛烈,他担心许相梦的不翼而飞,害怕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恐怕她有一点损伤。
许相梦依旧愣住,此刻却不是因为担心自己之前假装噎着一事暴露,而是对为自己如此急切的夜央感到满心的歉疚。
“许相梦,你骗过那么多人,说过无数个谎言,原来,一切迟早都是要还的,老天爷,夜师爷就是你派来惩罚我的吧?”
许相梦心中如此说道,却没有一丝一点的苦涩与悲伤,反而是一心喜悦。如果夜央真的是上天派来对许相梦的惩罚,那同时,也是老天爷在亏待许相梦一次又一次之后最大的恩赐。
许相梦喜悦由心而发地笑了,上扬的嘴角,弯弯双目,消散了一切其他的心中情绪。
“夜师爷,谢谢你。”这话,是许相梦对夜央的感谢。
“老天爷,也谢谢你,可否容许我有最后一个过分祈求,我想用这辈子接下来全部的真诚,换最初的谎言不被戳穿,我想就这样跟夜师爷在一起,直到终将分离。”
许相梦最初的谎言,是上天最美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