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在腰上,其他几人拧结着好几条麻绳延长。
“小兄弟……”
“大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水性很好的,以前我住的村子发洪水都没淹死我。”
时间不待人,那棵树越发倾斜,许相梦说罢便跳进水里,冒着大雨,随着激流,尽己所能控制方向便往那棵树游去,山上的人拉着许相梦的身上的麻绳,许相梦已然将自己的性命交在他们手里。
许相梦奋力游向越发倾斜的大树,雨水和着泥水没进口中,回忆也从脑海中漫起。
许相梦八岁那年,暴雨冲溃了乡间水坝,不知多少人人畜被洪水冲跑,她当年还还是一个不会水的小孩,与她爹被水冲散,挣扎得不剩半点力气最终失去知觉。
但是老天爷没让许相梦那样死去,她抓住一截树干,终究活了下来,最后还在难民聚集所和她爹重逢。
那之后,许相梦有机会便在小河小溪里游水,战胜恐惧,锻炼出了良好水性,再深的水,她也潜过,再急的流,也难冲跑她。
“夜师爷,我会不会比你的瑄儿厉害呢,她掉进井里从此怕水,而我,从洪水里逃生,不仅不怕水,现在还能救人呢?”
许相梦多想救下小孩儿后能跟夜央如此吹嘘,她怀着此般信念,终于游到了树下。激流缓下不少,大树也已半倾倒,就当所有人悬着心看到许相梦伸手去抓挂在树上的篮子时,岂料村道口剩下一半土石蓦地再次冲塌,激流再涌。
大树一刹倒进泥水,山上所有观望之人的心皆不由得为此情此景狠颤。那位大哥明显感觉到手上的麻绳码头狠力一拉。
“小兄弟!”大哥冲着水潭激流大喊。
大树溅起的泥水被雨水冲净,他们看到水面之上一条手臂抓托着篮子,紧接着就看见从水下钻出来的许相梦。
“救到了,大家伙用力拉小兄弟回来!”大哥激动道。
许相梦一手举着放着婴儿的篮子,一手死死抓住麻绳,硬撑着一点点顺着绳子使力回去,麻绳另一头,所有人都在尽力拉拽,为了两条性命。
许相梦其实早已用尽了力气,只有她自己知道,方才那树彻底倒下之时,枝子狠狠从她小腿刮过,此时也只有她自己能嗅到泥水混着血腥味,自然,所有的疼痛也只侵袭她身她心。
雨水打在许相梦眼上,头昏,眩晕,眼花,伤痛在摧残她倒下,她凭着最后一分意识撑着,或许那几位大哥会战胜激流拉她上岸,或许等到水流尽,她还活着。
“夜师爷,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如果我就这么死了,你会怎么想我,愚蠢至极的笨蛋,还是为救他人舍己的英雄?或者我会被冲得四分五裂,尸骨无存呢?”
许相梦心里越悲观,手上便无力紧握麻绳,身体也越沉重而下沉,她几乎自我放弃,就在即将要沉没一刻,她手中篮子里的孩子哭了,他在求生,他才来到这世上没多久,不甘愿就这样死去。
孩子的痛哭声唤醒了许相梦,她也不想死,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最在乎什么,性命,活着去找夜央,因为她想要兑现自己曾经对夜央的承诺,做他家人,一起好好活着,相伴。
信念支撑着许相梦,但她腿上的伤口一直淌血,心里的坚定,终究没有拼过身体的无力。
许相梦彻底松掉了麻绳,下沉。
“夜师爷,救我好吗?”
在许相梦彻底淹入水下之后,终于连盛放生命的篮子都无法托举住,篮子从她手上逃落,篮子翻个掉入水中,孩子却被一条臂膀挽入怀里。
“大人!”
许相梦感觉到腰上的麻绳有一股很靠近的力量在拉扯,她仿佛听见了夜央的呼唤,出水面那一刻,她更是看见了夜央的幻象。
“夜师爷,你真的来救我了吗?”许相梦嘴角一笑。
许相梦这次真以为眼前的是死前幻境,疲惫虚脱靠在夜央怀里,水流渐缓,雨落渐弱,两大人一小孩终于被拉上了山岸,夜央将孩子交给别人,他此刻只够心思关心许相梦的安危。
许相梦腿上的撕伤深可见骨,血流不止,皮肉夹沙。这么严重的伤口在水里泡着,得有多痛多苦,以至她此刻累极痛极而昏迷。
月高村中的大夫也赶来了,一群人围起,大家都担忧许相梦的伤势。
许相梦躺在夜央怀里,双唇惨白,气息微弱,夜央此刻的心就像十三年前亲眼看到被杀死的母亲一般痛彻。母亲死后,这十几年来,许相梦是夜央唯一甘愿不顾一切去去保护去爱的人。
“大人,还记得你说的‘假如’吗?我想亲口告诉你我的答案,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爱你。”
夜央的话随着眼泪而出,这确实他内心真实的回答,自打许相梦狼狈出摔进他生命里,就注定了缘起,而从他们一起走过的这么长一段路的某一个点开始,夜央就已经深深爱上许相梦而不能自拔,没错,不管她是男是女。
许相梦丝毫不清醒,但她的神魂飞到了另一个梦境,那里宛若仙境。
“夜师爷,如果我是女子,你会不会喜欢我?”许相梦的语气是小女子的娇羞。
“大人,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