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亲口相约,他便能兴奋得把自己都忘记。
离县衙不远距离的某处暗巷,杨景佑一掠而过,却忽然听见一声呼唤,声音很熟悉,却实在低沉而略显阴森。
杨景佑止步四面八方地寻找声音传来之处,终于,他看见了从巷子里走出来的夜央,从脚到脸上异常沉重的表情,出场略显诡异。
“夜师爷?”杨景佑又惊又疑。
“大人就是景佑你之前一直寻找的‘毛小雨’,对吗?”夜央开口就问。
杨景佑迟钝许久,他铭记于心曾经答应许相梦绝不将她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此刻,面对夜央的严肃质问,尽管他不作回应,那紧张神情也说明了一切。
“其实我知道大人是女子了,所以你没必要隐瞒我。”夜央冷静的表情和语气之下早已泛滥起波涛汹涌。
“夜师爷知道了?”
“你喜欢大人,是吗?”
夜央终究问出了这句揪着心痛的话,就算知道自己明知故问,他还是亲口问了出来。果不其然,杨景佑比他想象得勇敢,回答道:“是,我喜欢大人。”
夜风拂过,掀起一层轻灰飘上空中。许相梦坐在院前阶梯上,抬头望月,渐渐模糊。
“诶,被挡住了呀!”
许相梦忍不住朝空中被蔽住的月亮伸出指尖,动指像是在替它擦去那层薄灰一般,然而,许相梦触不到月亮,也擦拭不去那层看似轻薄的云灰。
“唉!”
许相梦不明不白地叹起气来,不过就是天边飘来的云层遮住了月亮,她为何心里难过,像是不见了眼中所珍视的珍宝一般。
许相梦从正坐到稍稍靠头在墙上,没有想过放弃等待回房睡觉,甚至,她久坐此处,完全忘了自己是为了等待。
许相梦的目光从被失去光亮的黑幕上转下,心中所想那人远远入眼之时,她嘴角一抹笑意自然而起,紧跟着站起。
许相梦下意识反应过来想冲上去,只是才有了冲势便止了住。
“不能太热情,到时候让夜师爷以为他自己对我有多重要,那我不就不能占据主导地位了!”
许相梦停步院门前,但脸上的欣喜依然明彰,夜央越走越近,他同样看见许相梦。
“大人还没睡吗?”
许相梦敏感地察觉到夜央话语间的冷漠,消失了多久的冷漠,究竟是错觉还是确实此刻正在发生?许相梦蓦地敛去笑容,恍惚回道:“要,要睡了。”
“那大人早点睡吧。”
夜央冷冷撂下一句话就从许相梦面前走过,如一阵冷风,在许相梦心中感觉就是,明明秋天还未离开,为何冬日寒风都肆起了?
夜央转进他的居院,许相梦傻站着许久,直到夜央千真万确没有再出来。
“什么嘛,明明是夜师爷说想看见我,我等他这么久,他就这么冷淡!”
许相梦蓦地来气,狠狠一个眼神往那边一盯。许相梦转身往房间走,不禁想:莫非夜师爷想跟我宣誓主权,大男子对小女子的主权?还是故意疏远我,想逼我贴上去?不会是弱云又挑拨离间了吧?
“不会是她吧,老子阅人无数,应该不会看错才对。”许相梦心里觉得自己设想弱云挑拨应当不会是真的。
许相梦在院中又停滞许久,夜央这突然翻脸变冷漠的速度不比她平日里习惯性翻脸慢。许相梦完全想不通,甩了甩想炸的头就往房间里冲,“啪”一声甩上房门。
一声巨响传到隔壁夜央的居院,夜央好像能看见许相梦在那头发生了何事。夜央蓦然心颤,仿佛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许相梦的冷漠,此刻反击自己的心。
相邻两处,两处烛火。
许相梦和夜央不约而同走到各自的床上躺下,许相梦是翻来覆去,气怒犹在,夜央是愁眉不展,闭目冥思。
“夜师爷为什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不可能是我的错觉啊!”
“大人,我难道在对你表达不满吗?”
“夜师爷太过分了,老子要找他算账!”许相梦一怒从床上弹了起来。
“大人,对不起,到底是我猜错你的心思,还是对自己太自信,你明明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喜欢我。”
夜央蓦地回想起许相梦脱口而出的那句“世人万千,我还没看够”。莫非这句话并非如他所认为那样,不仅仅是许相梦的玩笑之言,而是真心话。就算许相梦曾经真真切切爱过自己,可她说过回不去从前,尽管她与自己一笑重新开始,但一切归零之后,她或许并不想延续那段情。
夜央这一刻只恨自己想得太透彻,但恨也已晚,他已经想通了一切。许相梦将他推给弱云,自己却跟杨景佑相处愉快,这些都是千真万确之事。
许相梦一手扶到门,脚下却突然停滞不前,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了她自己和夜央之间缺少的最重要一点,她明了于心,却从未开口清楚说出的话。
“夜师爷难道是在意这个?真是的,以前也是,现在还是,心里明白不就好了,一定要我亲口说吗?”许相梦深长叹了一口气,回去床下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