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天天过去,义门关的气氛也越来越沉重,许多宗门陆续赶来,青阳宗这边走散的弟子也陆续收拢,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安宁原本在驿馆中练拳,却听到外面传来吵闹的声音,而且是幺姑的声音,便擦掉额头上的汗水,走了出去。
幺姑此刻正跟那名护卫的兵士争吵,说有事要跟安宁说,那名兵士则说王爷有命令,跟战事无关的事情一律不能打扰,两相不让,便吵了起来。
看到安宁出来之后,那士兵急忙行了一礼,似乎是害怕安宁责备。
他可知道,就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家伙,一剑就把前几天负责城防的那位将军给宰了,而且王爷并未怪罪,还因此放了大批流民入城。
这不,这个口子一开,城中的流民越来越多,如今虽然有军粮救济,但谁都知道根本支撑不了多久,若是上边再没粮食下来,翼国大军还没到,这义门关就先乱起来了,就算不乱,到时候没了粮食,再被翼国大军围困,饭都吃不上,这仗还怎么打?
安宁对着那名士兵摆了摆手,然后看着幺姑问道:“你怎么来了?”
幺姑明显还有些生气,愤愤道:“见你一面还真难啊!也没什么事,我们要走了,所以过来跟你说一声。”
说完将一个包裹递给安宁,开口道:“这是我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知道你现在不缺吃穿,但我都做了,穿不穿随你。”
安宁接过包裹,打开看了一眼,是一件衣服,也不好辜负了幺姑的一片心意,笑着道:“是我喜欢的颜色,正好缺一件换洗的衣物。”
幺姑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点头道:“那行,我走了。”
安宁皱眉道:“你们现在就走?”
幺姑点头道:“义门关流民越来越多,州府大人今天下令说了,愿意北上的,就会给出盘缠,虽然这边有吃的,但住的终究不大方便,而且我们也知道打仗什么都缺,所以跟爹娘商议之后,决定继续北上,先找到表哥,稳定下来后再谋一条生路,山里人嘛,只要双手勤劳,不论在哪里,总能有口饭吃。”
安宁点头道:“那我送送你们。”
幺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几天安宁很少离开驿馆,此刻才发现街上的流民确实越来越多了,街道上躺着坐着挤得满满的,再加上天气炎热,臭气熏天。
幺姑的父母早已等着,此刻看到安宁亲自送幺姑回来,都急忙起身上前。
安宁一直将一家三口送出义门关,又偷偷从戒指中拿出一些银钱悄悄塞进幺姑的包裹中,看着一家三口一直消失在茫茫的荒野上,这才转身走回义门关。
义门关北边,不断有人陆续出城,零零散散,远不如进城的人多。
安宁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不去北边,反而愿意呆在这随时都可能变成战场的义门关。
此刻,正有一队甲士沿街张贴告示,安宁便好奇凑上去看了一眼,才发现城中粮食已经越来越少,对这些流民的救济也从昨天的一天两碗粥变成一天一碗,等到明天,恐怕一碗粥都喝不上了。
这几天驿馆的饭食虽然有所缩减,但想必那位康平王下了命令,所以并不是很明显,安宁有些担心,再这样下去,恐怕真要出大乱子。
心中才升起这个想法,就有许多流民将那群张贴告示的士兵围了起来,大声质问为什么只给他们一碗粥喝。
那群士兵显然没遇上过这种阵仗,一时间有些慌乱,只说是上面的意思,他们只是奉命张贴告示而已。
安宁拉着一个百姓询问道:“不是给你们发了盘缠,让你们去北边讨生计吗,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留在这里?”
这人似乎有些不赖烦,甩开安宁的手,冷声道:“兵荒马乱的,要钱有什么用,又不能直接填饱肚子,就那点银钱,还没走到北边,就饿死在路上了。”
说完便冲进人群,跟其他流民一起围着那队甲士,大声质问。
流民越聚越多,那一队甲士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急得满头汗水。
一个老和尚不知何时出现在长街上,道了一声佛号,杂乱不堪的长街顿时安静下来,留着长眉白须的老和尚继续道:“各位施主现在还有力气,还能走得动,再过两日,城里的粮食吃完了,想走都走不了了。”
眼看流民有所松懈,那一队甲士顿时逃之夭夭。
士兵跑了,这群流氓没了发泄的对象,便将这老和尚围起来,有人大声道:“我们不管,既然让我们进城,就得给我们吃的。”
老和尚苦涩道:“又不是贫僧放你们进城的,你们应该去找放你们进城的人啊。”
然后就有人看见了安宁,顿时高声喊道:“是青阳宗的神仙,我们有救了。”
话刚出口,顿时所有人舍弃了老和尚,转而将安宁围得水泄不通,有些人甚至直接跪了下去,有一便有二,很快所有人都跪在安宁身边,如此一来,长街上便出现了一个大圈,无数流民跪在地上不停扣头,就像是看见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安宁站在中间,眉头紧皱,心情复杂,看向另一旁的老和尚,老和尚也看着他,带着若有若无的慈悲笑容。
“神仙大人,求求你给我们点吃的吧。”
安宁苦涩道:“可我身上并无吃的,如何给你们?”
便有人道:“你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的,你都把我们放进城了,总不能看我们饿死在这里吧?”
安宁吐出一口气,缓缓道:“让你们进城,是我能做到的,可我不能凭空变出粮食,所以帮不了你们。”
说着就要走。
看着安宁要走,那些人顿时围了上来,可碍于安宁的神仙手段,又不敢靠得太近。
安宁停下脚步,转身道:“我将你们放进城,是不想看到你们被妖兽屠戮,进城之后,守城士兵愿意将原本属于他们的口粮分给你们,是因为你们是帝国的百姓,可如今连他们自己都吃不上饭,又如何顾得上你们?官府既然已经发放了盘缠,诸位何不离去,谋别的出路。”
一名汉子不知道从哪里突然摸出一把匕首,他不敢对安宁下手,所以突然将身边的一个女人抓住,匕首抵着那个女人的咽喉,大喊道:“我不管,你要不给我吃的,我就……我就杀了她。”
这变故来得实在太过突然,许多人急忙远离这个汉子,只有一个男人浑身颤抖,想上去又不敢上去。
安宁看着拿着匕首的汉子,神色默然,眼神中却有了杀意,淡然道:“你杀不杀她,与我何干?若是你杀了她能有吃的,那你大可动手便是。”
汉子眼露凶光,就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嘶吼道:“是你逼我的。”
说罢,那把匕首就要割开女人的咽喉。
“找死!”
也不见安宁有任何动作,那汉子手中的匕首自行脱手而出,在半空中打了一个旋,然后直接钉在这汉子的额头之上。
这汉子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双眼一翻,便倒在了地上。
劫后余生的女人软到在地,浑身颤抖。
安宁看着那个应该是女人丈夫的男人,冷声道:“再不走,这样的事情还是会发生。”
那汉子急忙磕头拜谢,然后领着女人脚步踉跄的离开义门关,向着北方而去。
安宁看着剩下那些流民,这些人对上安宁的眼神,便急忙后腿,安宁漠然道:“别说我没有办法,就算我真有办法,我也没有义务要帮助你们,各位都是四肢健全之人,只要往北走,只要肯出力,也不至于会饿死,言尽于此,还请各位好自为之。”
说完,直接向着驿馆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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