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把打开这个角落的钥匙遗忘在某个地方了,找也找不到。
于是我走不进这个角落里,开始到处收集光明,开始模仿别人的表情,模仿那个戴着五角星耳环的人的表情,模仿那个喜欢玩网游的人的表情,模仿那个离开故土去了澳大利亚的人的表情。于是我学会了笑,而且笑得露出牙齿。
不知过了多久,发现笑很累,让嘴角抽动,让脑袋头晕。
我想要回到那份阴 暗里,开始肆无忌惮地打算,打算着怎么回去。
这时旁边的揍人拍拍我的肩膀,“喂,李琦,去我的小阴 暗里吧!”
我抬起头,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全身运动装,留着清爽短发的女孩。
她挽起我,打开她的锁,在那笼罩着灰蒙蒙的空间里,闭上眼睛。
这个短发女孩霸道地拉拽着我,随她在这个角落里为所欲为。
这时我看见墙上挂着一幅她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穿着纯白色的高跟鞋,彩色打底裤,卡其色的羊毛小衫,黑色的围巾,以及头上的卡哇伊发卡。
还有那淡淡的妆,
以及羞涩的浅笑。
我停下来问短发女孩,“这是你吗?”
她没有说话,走到略高于她身高的照片面前,踮起脚尖,在那照片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红色叉号。
听到她舒口气,回头看我,露出笑容。
我也看着她,在这昏暗的阴影里,
微笑。
这个短发女孩教会我,在这阴影里也能笑。
这个女孩叫作,
虞囡茹。
106
茹姐说。
“你还有我。”
听到这四个字,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内心激起一片涟漪。
我是个很容易受感动的人吧,你可以一个月不和我说话,还说着你还有我,我却死心塌地的相信你。
一个月以前的你,发生了什么,让你会对我说,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该怎么表达我的坚强。
当初,我是不是也该或假或真的说一句,
“姐,没关系,你还有我。”
一个假装坚强的女孩想要开朗,一个假装开朗的男孩想要坚强。
“喂,把手机给我。”
她把我手机要走,然后从手机的背壳上,贴了一张很像她自己的卡通贴纸。
那张贴纸,大大的眼睛,精炼的短发,还有爽朗的笑。
像你一样对吧?
“好了,”她把手机给我,“看到没,当你不高兴时,我都在。”
茹姐笑得那么沁人心扉。
我感动,并点头,“你是我的另一个天堂。”
“你有几个天堂啊?”
“不知道,可能有很多很多都数不过来,
也可能就你一个。”
我在学舞蹈的过程中,学会了注视别人的眼神,而不是羞涩的闪躲。
但是,
虞囡茹,为什么我不敢直视你呢?
107
“姐,你知道吗,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你也无法改变一个不想笑的人。”我露着微微的笑,“虽然我的嘴角在飞扬,但是,可能你需要倒着看我才能见到我真正的表情。”
“那这样,我会在那个装睡的人身边讲笑话,让他决定自己醒来。同样,我不需要倒立着看你,只需要把你扶正。”虞囡茹说着,并撅起嘴,“我怎么做才能让你高兴呢?你的丫头是怎么做的呢?”
“她会给我歌唱。”我突然伤感起来,“我听着她的歌,总是很安稳。她唱梁静茹,唱那些深深烙印在心里的歌。”
“那我也给你唱歌听!”虞囡茹说,“嗯,只要你开心。”
我那所谓能够的顶天立地的坚强,一瞬间决堤。
因为虞囡茹,
因为丫头。
…
和虞囡茹去了k t v,我买了几瓶酒。
那黑暗的小屋,只有屏幕闪烁着男女主角饰演着至喜或至悲的戏剧。
这种剧情里没有我和丫头的平淡,没有虞囡茹和她的画家先生的默默无闻,有的只是歇斯底里的波澜。
似乎更多的爱情都是平淡的吧。
就像到现在我都不理解为什么丫头就这样消失不见。
那茹姐呢?
我问他,“你的哈尔滨小思恋呢?”
她给了我一拳,“别提他。”
可是她又叹口气接着说,“四年没见,只靠着电话短信视频联系着,我以为没有什么会击败我们这种坚持不懈的人,可最终,相见不如不见。他已经变得我不认识了。”
“怎么了?”
“他说好久不见,然后在另一张桌子上拉起一个充满活力全身运动装的女孩拥在怀里。那女孩露着阳光的微笑,告诉我她是他女朋友。”
虞囡茹抓起桌子上的啤酒,咕咚咕咚解决了整整一瓶。
“那个没良心的竟然说,不喜欢像我那样打扮成熟的女孩。我立马把头上的发卡拆下来,攥在手里。”
“后悔了?不该刻意的打扮自己对吧姐?”
“如果是让我后悔我还知足了。”茹姐接着说,“这时他怀中的女孩扬起头问他,‘如果我也打扮的很成熟呢?’”
“那他一定回答那女孩,你变什么样我都喜欢你。”我猜测。
茹姐又拿起一瓶酒,“你们男人真的都不是好东西,他就是这么说的。”于是她咕咚咕咚又喝酒。
这次我拦她,却让她呛了一口,咳嗽开了。
我看着她的眼眶里有些湿润,不知是呛出来的,还是泪花。
“我还给他发短信说:我的心已经碎了,你把它粘起来我才会再理你。”
“他没有回对吧?”我又猜。
“你们男人……”
没等虞囡茹说完我就接话“都不是好东西对吧!”
她举起拳头打在我身上,破泣为喜,“讨厌!”
姐,你知道吗,我爱你的单纯,你的干净,你的任性刁野蛮不讲理,因为这些组成了一个让我信任的虞囡茹。
108
“姐,那你还爱他吗?”我问。
“永远不会。”她回答的很坚决。
k t v永远是个诉说的好地方。就算外面阳光再放肆,亦或外面风雪交加,这个小房间还是它的本来样子。
茹姐已经不再唱歌了,酒已经喝完了,时间流逝,又可以和今天的白昼说再见了。
手机上的时间是20:11。
“我们回家吗?”我悄悄问一句。
“你说的24小时还早着来吧?”茹姐反问我。
“你看这夜深人静的…”说实话我真不喜欢这个地方,尤其是对面的房间敞着门,有个男人在吼什么“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我躺在长条沙发上,闭上眼睛。
茹姐也和我一样,躺在沙发上,脑袋紧挨着我的脑袋。
“姐,你离我这么近,让我有一种归属感。”
“和你在一起,哪怕风餐露宿,都有些家的感觉。”
她伸出胳膊揉着我的脑袋,“家里从来只有我一个人,我讨厌进那个冷清的环境,像停 尸 房。”
“叔叔阿姨呢?”
“他们工作,谈合同,满世界飞。”
我安慰她,“你还可以再见到他们,我永远没有可能了。”
睁开眼,望着漆黑天花板,仿佛出现父亲的笑靥。
“姐,我想把我自己的大脑卸掉,从开学到现在,发生的事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