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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沙丁鱼的独白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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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

    接下来的几天,都在和陈木水处理上学的事宜。他不停地打电话给我,提醒该去哪哪带多少钞票。母亲忙得焦头烂额,工作和我上学的事两头跑,眼睛里诉说着疲惫。

    我和母亲交流很少,她知道我不爱说话,母亲也是。我理解她这种性格,或者说是她把我培养成这种。我不写日记,不留相片,却能将一幕幕过往的日子记起。我的生活就像是一个烟瘾成性的贫穷流浪汉,犯瘾的时候就拿出粉笔在井盖上画支点燃的香烟。

    梦想遥不可及,没有梦想更加遥远。

    母亲等着我考上公务员,虽然这只是我随口一说。

    …

    足球赛那天我还是去了,艺姐洋溢起翩跹的笑容搂着我的肩膀像别人介绍:“这个是我弟弟,全国百米冠军。”我歪头看着她的得意,心一停感觉艺姐这样的人生太可怜了。马不停蹄的攀比炫耀,就差用腰带把我拴在她身上。尽管她对我推心置腹地说过:“这没什么不对,物质和虚名更能给女人安全感。”

    这是场有缘由的比赛。艺姐的朋友跟别人赌了五万元钱定输赢。我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就成了别人的棋子,用一种揶揄的口气问她“我要是帮你赢了比赛能有什么好处?”

    “我请你吃最好的自助餐去。”她回答完我,反问:“要是输了呢?”

    “不知道。”我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那你就归我了。”小艺姐说。

    我当时就愣住了,年纪也不小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活生生的调戏啊。在我看来,她挺随便的。

    “小屁孩,我开玩笑呢。”

    我却红起脸,不敢抬头,一瞬间艺姐的衤果体在我脑袋里千娇百媚。

    “你这孩子肯定又瞎想了,我对你这小雏鸡提不起兴趣,是吧,小处男?”她知道我和张莹的故事,竟借此嘲笑。

    我上前一步,将身体靠近她近乎要贴上。

    艺姐闭上眼,笑容仍在,推开我:“别和姐姐开这种玩笑。”

    他的几个朋友在远处打趣:“行啊小艺,搞上一个小男孩,老牛吃嫩草哈!”

    她冲着那几个人骂了两句,忽而低下头对我说:“我都三十岁了,我这样的人得不到爱情。”忽而间她的笑容沉沦,我和她站在一起的这片空场如尸地般寒冷。

    直到比赛开始我们没再交谈,艺姐的朋友递来一件红黑条衫的球衣,号码是22。人家说是巅峰时期的卡卡穿过的队服,我说怪不得这衣服上都是汗味来感情是别人穿过的。递球衣那人一跺脚对我说:“我操,哥们你是编冷笑话的吧。”

    艺姐捂住嘴咯咯笑,弄得我云里雾里的。不过她笑了,心里堵着的一口气也吐了出来。

    比赛开始,有高有矮一齐追着足球跑,我如同一个隐形人走路都不带声响,看着他们眼神是那么尖锐,像是捕食的鹰。

    周围没有欢呼没有尖叫,一排穿着时尚打扮漂亮的丝袜长发美女坐在观众席上,有听歌的照镜子的玩手机游戏的,也有艺姐这样一直低头闭着眼的。

    突然球飞到我的面前,安稳落地,压弯它底下的草,折了那抹绿色。

    我带着球疾驶,驽驾住风的意向,无人能挡一般。身旁的对手各种拉拽,也都被我甩在后头。守门员盲目出击,用笨重的身体扑来。

    我斜视看了眼艺姐,她正朝我挥手。

    我把球踢进了球门,从门将两腿之间射进,霎时全身激昂起来,双手举在天上。跑向艺姐,她把我的手机递过来,一个未接电话。我正低头看手机,一张毛巾盖在脸颊上,为我擦拭汗水。

    长发女人们的眼神盯在我俩身上,有人在艺姐侧面用尖头的高跟鞋踢了她好几下:“这小男孩借我玩玩呗?”我愤怒看着那个对艺姐动脚的女人。

    艺姐没理她,像大人似的数落我:“干什么呢,先回电话。”

    未接是陈木水打来的,他告诉我,此时此刻警校正准备进行身体素质考核,要我马上赶到。

    警校离足球场有四十分钟的路程,附近也没有合适的公交,要是再加上堵车,我就可以阿弥陀佛了。

    我把毛巾握在手里,问艺姐有没有摩托车什么的送我去去体检。她二话没说,朝球场上一个队员要了钥匙,拉起我跨上包,雷厉风行。

    她带着我,游弋于车辆间的缝隙中。济南这个城市车多人多,一路上都是无尽的鸣笛,相互叫嚣成一片。

    我把艺姐给我的毛巾装进口袋里,炎热的天气里那条略带冰凉的毛巾像是血浆救治了我这个大量失血的濒死人。

    木水在路上不停地催促,耳边嗡嗡乱响。

    我决定不把此事告诉母亲,不然她又要不声不响地赶过来看我行走的每一步,她虽然不善言表,却总是在我的视线里给我我所定义的爱莫能助。

    她会对我不放心,即使我早就比她高比她壮。许多次我俩愣在原地,让天空的阴霾聚拢在头顶,闪电在脚底留下黑色的坟地。我们就这样干瞪眼,迎来一件又一件不幸。

    对了,还没怎么提过父亲。我真的好久没见到他,自从高考那阵子过后。都说家庭的支撑是父亲,我曾相信过,却愈渐发现房梁多么的摇晃。

    想了这么多,艺姐一个急刹车把我从回忆里拉出来。

    到达目的地。

    她锁好车,跟着我进了校门。门外成群的人叽叽喳喳,一把假冒的芭蕉扇又在这个炎热的夏天里助长了暴躁的火焰山。

    我与陈木水联系,却一直无法接通。

    校门口站了很多身上带着红色条幅的学生,来回走动。他们好像有一双能看破内心的火眼金睛,有一位长相很甜美的红条幅就朝我走来。我仔细看了看红底面上的几个字:“欢迎来到xxxx警校”。

    “您好,请问您需要帮忙吗?”

    我没说话,艺姐替我问:“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你是新生来体检的吧?”她用美丽的眸子对准我。

    我点头,有意无意打量这副动人的躯体。

    “你叫什么?”

    “李织旎。”

    “哦,你的数据正好在我老公手里,我带你去找他。”红条幅一边对我施笑一边掏出手机联系。

    我跟在她身后,甚至忘了再跟艺姐交涉,很拘谨的走在这个偌大的校园里。当然,艺姐也一直跟在我的身后,她那高娆的行走姿态外加上迸发出来的高跟鞋敲击地面响声是与众不同的。

    我身上的汗水还在不停地往外渗,那件球衣湿漉漉的紧贴,伴着我腰杆随挺随弯。

    当听到眼前这个女学生这么简单的呼喊他的男朋友为“老公”,心思上竟然起了一阵波澜。我也是经历过爱情的人,也没有多少坎坷就散开了。

    莹儿的高考失利,是我们关系的转折。我能做的只有安慰,百无用处的安慰。

    于是我变得痛恨爱情。虽然不会有任何表达,但那种依恋的感觉始终成为沦陷在沙漠中的一片绿意。

    我问眼前的她:“学姐你叫什么名字?”

    她回头冲我一笑:“和你身上穿的一样。”

    低下颌拽住黑红条的球衣衣角,我有点不理解:“什么意思?”

    “你知道你身上的球衣是哪支球队吗?”

    我还是稍微了解一点的:“这是Ac米兰的队服是吧。”

    “我就叫做米兰。”

    20

    还有多少长途跋涉是像探索未知地图那样扣人心弦,我来回绕着圈子,在塑料跑道寻找属于我的汗水。

    一天天长大,不断遇到新的人和事物,只好慢慢地去投入,去体会自己得到的是喜是悲。但我也不能确定,痛苦的经历会不会像烫伤的疤痕,让我记一辈子。那些愉悦是一条裹住厄运的毛巾吗?我不确定,就如叫做米兰的她,那回眸一笑,是不是笑里藏刀。

    “学姐你的名字真好听。”我对两个字的女生名字格外喜欢,比如张莹。

    有些人可能会笑吧,两个字的名字有什么好听的,但请你们仔细观察下身旁,简洁的名字越来越少。这也是种社会进步的趋势了。像我,很不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为何让我叫做李织旎这样委婉的名字。

    她轻盈的步子忽左忽右,像是在泥泞的路上拔不出脚的人,又像颠荡在崎岖山路上的失意人。我看着她的背影,总感觉到些许不平静。

    米兰一直没有回话,也许她默默窃喜我对她的褒奖。不过这不太可能,像她这么美的人,赞美足以供她能飘起来。她停下步子,告诉我们在这里稍等。突然米兰冲着艺姐问了个很愚蠢的问题:“请问你是李织旎的母亲吗?”

    艺姐轻呵,像是受了侮辱一样:“我是你母亲。”她这样回了一句,不过声音很小。

    突然有人捏住了我的肩膀,一名又高又瘦的男生,戴着黑框眼镜,从我身后走过。他揽住米兰的腰:“你好,我是学生会主席,也是米兰的男朋友,我叫溢超,希望能帮助你。”

    他的笑容好似已经凝固住,如同死掉的人被刻意推上嘴角,庄严又那么憔悴。我并不是说他的长相,只是说他的笑容,竟带给我死亡的错觉。

    溢超把表格递给米兰,冲着我说:“你跟着她走,去不远处的医务室体检。”米兰也冲我招了手,我跟她过去。

    …

    从此我再也没见过艺姐。

    那天她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早就团好了券想要请她大吃一顿。但她的电话打不通,去上班的地方找她,别人也告诉我说艺姐好几天没来上班了。偶尔遇到了艺姐的朋友,就是那天足球比赛曾踢过她小腿的长发女人。

    “嗨,小帅哥,还记得我不?”那个女人先跟我打招呼。

    我冲她微笑:“足球比赛结果怎么样?”我问。

    “一比零。”

    “赢了?”

    “输了。”

    “我不是进了一个球吗?”

    “他们说你的进球无效,好像叫什么越位。我一个女人不懂这些啦。”

    “真可惜,那你最近见到艺姐了没?”

    “谁是艺姐?”她似乎有点吃惊的反问我。

    …

    太多人有萍水相逢的机会。

    时间推移,我找不到艺姐,便带着母亲享用了团购券,母亲感动的唏嘘不已,几乎要眼含泪花了。她显而易见的苍老,是我内心的一抹伤。

    于是我和母亲近几天都待在一起,她也好久不去上班,憋在家里看无聊的甄嬛传。我偷偷推开她的房门一条缝,母亲正躺在床上麻利数着一沓一沓的人民币。那些钱多得很,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现金,虽不清楚具体的数目,但最起码也应该有二十万。我也想问问她哪来的钱,没敢开口,脑袋里想的竟然是卖肾和眼角膜。这几天,她又开始大量购买昂贵的食物和营养品,还为我添置了好几套不错的衣服,至少我认为阿迪耐克算是不错了。

    “开学了,给你买几件好点的衣服,这么大了别老穿孩子穿的衣服。”

    这是母亲对我说的话,她觉得只要是我自己相中的东西,都显得那么稚嫩。

    每天的对话都不多,我不分白昼黑夜地玩计算机游戏,要把这几年花在训练上的时间都玩回来,眼睛疲惫的即使睁不开了,也要对着液晶屏幕挣扎。我逐渐忘记了去看时间日期,记得的仅是计算机桌上已经放不下的空易拉罐。

    日子照常过,直至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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