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怡工作上一直都很忙,边册养伤那几天去看他的次数不多。
边册那边有人照顾,柯怡也不担心,只想在他养伤的时候抓紧把项目的前期做完,然后空出些时间好好谈恋爱。等边册的伤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她负责的项目前期也做得差不多了,可是紧接着却要出差。
他们公司有发展国外项目的计划,外加德国的AJ事务所计划在国内落一个项目,正在寻找国内的合作伙伴,为了争取这个机会,柯怡就跟南封一起去了趟慕尼黑。
因为之前发生了许多事,柯怡一直没想起来之前南封说过的出差的事,所以一直到了出差前一天的晚上,她才发消息告诉边册这个消息,天没亮就坐车去机场了,根本没有给边册反应的时间。
女朋友要去国外出差,自己却几乎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边册的态度可想而知了。
“你最近的心情好像特别好。”南封今天穿着一身带细条纹暗纹的西装,配一条纯色领带,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手上正绅士地帮柯怡拿着笔记本电脑,无论是走路的样子还是脸上的神情,都透着一股一丝不苟的斯文严谨,再加上身材高大,引得机场里许多女性关注。
正看着手机屏幕的柯怡抬头朝他弯了弯唇,算是默认了。
她自认跟南封那么熟,这种小表情小动作做多了没什么特别的,却不知道此刻的她满脸都写着“幸福”和“甜蜜”。
办完值机以后,他们直接走向了安检。
巧的是今天国际航班的人并不多。
“有男朋友了?”南封像是随口一问。
男朋友?
他们的进展速度有些快,边册也就提过一次她是他女朋友,一切好像是顺其自然一样,甚至有仪式感的承诺都没说过,情话更是说得少,尤其是她连他的过去都不清楚。
明明每一点单列出来都能让人非常没有安全感,柯怡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背后终于有了依靠,心里像是认定了他一样。
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心情很好的她决定保留一些神秘感,说:“算是吧,等回来介绍给你认识。”说完就轮到了她过边检。
落在她后面,准备往前走的南封脚步微不可见地顿了一下。他看向在窗口等待过检的柯怡,目光深沉。
登机前,柯怡突然收到一条银行发来的短信提示,说收到边册向她的储蓄卡账户转账存入人民币三十万元。
这钱不多不少,正好是她转给他买直升机的钱。
去过航天院后,她曾经跟他说过不要那架蜂鸟ec120了。三十万买的,她不敢随便倒手卖出去赚个几百万,留着不卖她又没有停机坪停放,而且也养护不起。
边册却说他的东西出去了就没有再回来的,他可以把停机坪借给她停放,还能替她保养。
看到这三十万,柯怡忍不住打了个电话过去。
像是料到她肯定会打过来,铃声响了一下,边册就接了。
“现在你把钱退给我了,咱们钱货两清,那架蜂鸟也物归原主了吧?”柯怡站在登机口旁边的栏杆前,隔着玻璃看着外面。
玻璃上的人影清晰,映着她唇边一抹甜蜜的笑,也映着不远处往这里看的南封。
边册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你跟我提‘钱货两清’,是不是想跟我分手?”他没好气地说,“那架蜂鸟还是你的,当我送你的,替你保养着。”
这是强行送礼?
正当柯怡因为他的强势有些生气的时候,他又补充了一句,说:“另外还送你一个驾驶员,终身免费使用的那种,技术好,随便怎么用都可以。”
柯怡因为他最后那句十分有歧义的话脸红了一下,有气又恼地说:“你快闭嘴!”
蜂鸟ec120停在他家的停机坪上,也是他开,跟是他的没什么区别了,她这样安慰自己。
边册收起不正经的调笑,叮嘱说:“好好照顾自己,其他的回来再跟你算账。”
慕尼黑和国内有七个小时的时差。
柯怡刚工作那两年,经常跟南封东奔西跑,那是他事业刚起步的时候。
南封来自书香门第,父母都是S大的教授,他却不顾父母的反对选择了从事建筑行业。从小受父母影响,他养成了温和的性格和严谨的处世态度,但柯怡知道他实际上固执得不得了。
她记得第一次跟她出差是去的Z市。那时候她虽然是设计专业毕业的,但是到了客户面前却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懂,紧张得只能躲在他身后。也是那个时候,她才知道看上去谦和的他在谈合同的时候是多么强硬。
她还跟他一起应酬,陪客户喝酒,她的酒量和交际能力都是那两年练出来的。
不过随着公司的发展,后来这种情况就渐渐少了,大多都是他带着助理去谈重要的客户,她在办公室里带着设计部的同事们出图、做方案。
想想还是有些怀念的。
飞机落地后,柯怡和南封花了一天时间调整时差,随后先去见了下AJ设计师事务所的负责人泰勒女士的助理凯特小姐。
AJ设计师事务所的负责人泰勒女士是一名伊拉克裔女设计师,得过许多设计界的大奖,是为数不多的受到国际认可的女建筑师。
柯怡和南封先与她的助理凯特小姐进行了一次面谈,并且把见泰勒女士的时间定在了一天后。面谈的期间,他们了解到AJ事务所最近正在进行位于柏林的一个战争纪念馆的设计。为了给泰勒女士留下个好印象,也为了能得到国际顶级建筑师的指导,柯怡和南封商量之后决定回去出一些概念图。
当天回去,柯怡就把自己关在了宾馆房间里,一边查阅资料一边画草图。
想到能跟泰勒面对面交流自己的设计,她就很兴奋。
经过了一个晚上加上一个白天,她勾勾画画了很多东西,却都不是很满意。
到了晚上,南封带着咖啡和食物敲响了她房间的门。
看到她的时候,南封愣了一下问:“你从昨天到现在睡了几个小时?”
柯怡的眼睛有轻微的近视,平时几乎不戴眼镜,但是需要高强度工作的时候就会戴上框架眼镜。此时,她的长发被绾起,插上了一支铅笔,前面掉下来的碎发被用一个黑色的大夹子夹了上去,身上穿的是简单的白色T恤和宽松的居家裤,纤细凹凸的身材完全被掩盖起来,不讲究、不在意细节的样子完全不像平时的她。
“四五个小时吧,还好。只是想法不多。”她一边转着手里的笔,一边往回走,皱着眉思考的样子让她看起来很专业,“我发现短时间的创作对我来说还是有些难的,尤其还是没有接触过的战争纪念馆。”平时工作虽然急案很多,但那些急案大多是有模板可以套进去的。
南封找到还没有被柯怡的图纸霸占的床头柜,把装着食物的纸袋放下,然后把咖啡递给了她,语气温和地说:“先喝点东西,不要着急慢慢想,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聊一聊。”
“正好趁着吃东西的时候查查资料。”柯怡坐到了床边,一只脚垂在床外,一条腿盘起,电脑就放在她腿上。
南封看着她一边吃东西一边专注地看电脑的样子,笑了笑,坐到了柯怡原来画图坐的位置,侧着身体拿起了桌上不成形、几乎看不懂的图纸一张张翻着,时不时抬起头看看她,眼中带着宠溺。
房间里渐渐变得安静,只有柯怡吃东西时细微的声音还有南封翻图纸的声音,两人却都不觉得尴尬。
“你是想用曲线营造肃穆的空间氛围?”看完了柯怡那些随手画的图,南封终于开口了。
柯怡画了不下五十张的草图,这些图真的很潦草,很多都是她随手勾画的,有的甚至只有两三根线条。一般来说,这些构思过程中的草图只有设计师自己能看懂。但是南封跟柯怡很默契,柯怡刚工作那会儿,因为想法不成熟也不自信,很多时候都要跟南封讨论,也是那个时候练就了南封理解柯怡草图语言的能力。
“是的。”柯怡抬起头,皱着眉说起了自己的困惑,“一般流畅的曲线代表轻盈、欢快,甚至愉悦,而严肃或者是让人沉思的气氛多用直线结构,结合光影、材料来表现,我这样是不是有些剑走偏锋?”他们是搭档了许多年的伙伴,交流起来很流畅。
南封低低地嗯了一声。
的确很危险,因为太难了。
柯怡无力地朝后倒下,仰躺在床上看着吊灯说:“一开始我是有点想法的,可是渐渐发现靠着这些想法走不下去了,我可能要推翻重来了。”
她躺下时,T恤下摆上移,露出了一小截腰身。在宽松的T恤下,那一截腰身显得特别纤细。
南封的目光落在了那一截纤细上,停留了几秒又绅士地移开了。
“柏林现有的犹太人纪念馆已经成经典的设计案例了,一味地使用混凝土和直线会和犹太人纪念馆的相似度太高。珠玉在前,这个项目挑战挺大的。”柯怡叹了口气看向南封,却发现他好像在看着别处出神,有些心不在焉。
这时,南封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接个语音。”南封把对方发起的视频聊天改成了语音,然后走向阳台。
柯怡点了点头,继续看资料。她忽然想起自己从昨晚开始就没碰手机,也不知道边册发消息给她没有。构思草图的时候很辛苦,她不敢看手机,怕一看到他的消息、听到他那仿佛什么事都有他在的语气就坚持不住了。
阳台上,南封接起了语音。
“怎么了,不方便吗?”是宋雅的声音。
南封嗯了一声。
“德国那儿现在应该是晚上,你在外面?”
“在宾馆跟柯怡讨论图纸。”南封的声音依旧很温和,可是比起刚才,却像少了些什么。
“你跟柯怡在一起?”宋雅的声音似乎高了一点点,“好久没见她了,让我跟她打个招呼吧。”
南封下意识地转身看向房间里的柯怡。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居然睡着了,电脑还在身上,没有盖被子,甚至连笔还拿在手里。
现在的慕尼黑是夏天,宾馆里的空调温度开得很低。
“下次吧,我还有些事,先挂了。”
宋雅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语音就断了,她从南封的周到和礼貌里感觉到了淡漠。
夜里的慕尼黑很安静,酒店房间的灯光很柔和。
柯怡睁开眼睛的时候先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看到还是黑夜,她松了口气,随后她看到了坐在她图纸前的南封。
她记得她是躺在床上抱着电脑睡着的,可是现在电脑却在南封手上,而她身上盖着被子,头下枕着枕头。
看样子他是熬了一整夜。
“快五点了,再睡一会儿吧。”熬夜使得南封身上常年整齐的衬衫有些皱,多了些居家的气息。
就这么睡着了还让人帮她盖被子,柯怡的脸红了。她用手掩着唇干咳了一声,缓解自己的尴尬,然后说:“可是天亮就要见泰勒女士了,我还没什么成形的想法。”她是被惊醒的,那一瞬间的亢奋过去后,随之而来的是困倦。
“我仔细想了想,你的想法其实已经有了,而且这只是个加分项,并不是跟AJ事务所合作的必备条件。睡吧,剩下的到时候再谈。”南封不仅整理了柯怡的想法,还多做了很多功课。
这一番话配上他舒缓的声音,让柯怡的心安定下来。
实在困得不行,她几乎一下子就妥协了。
“那你也去睡吧。”
南封站了起来,关掉了台灯,转身朝她笑了笑说:“好,晚安。”
天亮后,柯怡和南封按照约定的时间前往AJ事务所,见到了泰勒女士。
泰勒女士今年五十岁,长着一头及肩的金发,气质出众,也带着大师古怪的性格,还有些不苟言笑。
在得知柯怡是设计师后,她看了看南封问:“你们是恋人?”
柯怡和南封相视一笑。从共事到现在,他们已经无数次被人这样问了。
这一次,柯怡澄清得有些急切。她笑着对凯特小姐说:“请告诉泰勒女士,我们只是上下级关系。南先生是我的老板,我能成为这个公司的设计师是靠我自己。”
泰勒女士的英语并不是特别好,而且她有个习惯就是不管对着谁,在什么场合下,都只说德语,所以翻译的工作完全交给了她的助理凯特小姐。
听完了凯特的翻译后,泰勒女士竟然露出了笑容,说:“建筑界的女设计师不多,靠自己能力的更少,我很欣赏自强的女性。”
柯怡受宠若惊。
维护女性设计师的地位,是每个设计领域的女性大师都在做的。她们正在努力证明,在设计师这一行,不分男女,女性设计师也能适应高强度的工作,也能操作机器,下工地,爆发创意和灵感。
这也是柯怡做设计以来一直坚持的信念。
趁着机会,她跟泰勒女士谈起了柏林战争纪念馆的设计。没想到她竟然跟泰勒女士的想法不谋而合,都是想用曲线去营造肃穆、引人反思的氛围。只是她的想法只有脑中一闪而过的灵光,而泰勒女士已经有了具体的构思。
大师果然就是大师,是她学习和追赶的对象。
有了共同的话题,接下来的谈话变得很愉快。
临走的时候,泰勒女士甚至还给他们推荐了慕尼黑一个有意思的集市。
出了AJ工作室,柯怡问南封说:“这次合作你有几分把握?”她脸上还带着跟泰勒女士谈话时的笑容,意气风发。
“七八分。”
柯怡知道南封说的七八分基本上就是八九不离十了。他是个谦虚的人,从不把话说得太满。
她给了个“了解”的表情,问:“我准备去泰勒女士说的集市上看看,你去吗?”
“不了。”南封看了看手机,语气里难得流露出了一丝无奈说,“宋雅来了,让我去机场接她。”
柯怡意外地挑了挑眉毛问:“她是特意来找你的?”
南封没有说话表示默认了。
想起宋雅,柯怡那刚刚得到了大师指点的兴奋劲一下子没了。她没有掩饰自己对宋雅的不喜欢,夸张地摊了摊手说:“好吧,那我自己去吧。”
南封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勾起唇叮嘱说:“那你自己小心,有事打电话给我。”
那个集市距离AJ事务所不算远,柯怡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集市上有很多新奇的东西,有的是当地的特产,有的是摊主自己做的手工艺品。
才逛了一半,柯怡就发现这个集市卧虎藏龙,怪不得泰勒女士会推荐。她慢悠悠地感受着德意志风情,在小摊上挑选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当礼物回去送人。就连午饭,她也是在集市旁边的餐厅里解决的。
下午三点左右,柯怡走累了想要打车回去,忽然发现钱包不见了。她往回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好在那只是个零钱包,她的重要证件,比如护照之类的都锁在了宾馆的保险箱里了。
但即使这样,柯怡依旧碰上了很大的麻烦。这里距离宾馆还有二十分钟的车程,她没有打车的钱,又语言不通,根本没办法找路人求助。
她只好打电话给南封。
电话接通,传来的女声让她愣了一下。
“柯怡吗?”是宋雅的声音。
“嗯,宋雅,我找南封,能把手机给他吗?”
“南封现在不太方便。柯怡,你有什么事吗?”
大白天的接个电话有什么不方便?
宋雅的声音像少女一样清脆,笑嘻嘻的语气很讨喜,可是她却听出来这是示威。
是女人才能感受到的示威。
身在异国,丢了钱包,语言还不通,柯怡缺乏安全感本来心情就不好,宋雅这番示威更是让她烦躁。她压抑着心中蹿起的怒火,平静地说:“宋雅,我找南封真的有事,能帮我叫一下他吗?”
“抱歉啊柯怡,他现在真的不方便接电话。要不然这样吧,我让他一会儿给你回电话?”
宋雅的话音刚落,柯怡就挂了电话,看向街道。
刚刚客气的态度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好在她的运气不错,十几分钟后遇到了一个中国留学生给她指了路,还给了她打车的钱。
柯怡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四点多了。路过南封房间时,她敲了敲门,并没有人回应。他还没有回来,而宋雅说好的让他回电话,到现在也没回。
她冷笑了一声。
大概六点半的时候,柯怡房间的门被敲响。
他们回来了。
“回来了?”打开门,柯怡拢了拢长发,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南封也对她露出了笑容,语气温和地问:“几点回来的?”
果然他不知道。
柯怡笑得更深了:“四点多吧,你几点接到的宋小姐?”
目光相触的时候,宋雅也笑了笑。
战争才刚刚开始,她们心照不宣。
“一点多吧。”南封回答说,“今天酒店没房了,宋雅说不想一个人住到其他地方去,能不能让她跟你睡一间?”
“不行。”柯怡回答得毫不犹豫,好像根本没有思考过一样。她脸上依然带着笑容,拒绝得特别坦然,特别理直气壮。
南封似乎根本没想到她会拒绝,非常意外,眼中带着询问。他知道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宋雅没有生气,反而乖巧地说:“怕我打扰你吗?一会儿南封还要带我出去呢,我就回来睡个觉,会很安静的。”她应该早就想到会被拒绝了,却没想到柯怡拒绝得那么直接痛快,连假装犹豫,找其他理由都没有。
宋雅本来就比柯怡和南封小很多,刚刚二十三岁,个子娇小长相甜美,这样一对比,打扮成熟、目光并不友善的柯怡就成了个不好相处的大姐。
不过她也不在意,还笑着补充说:“我就是不喜欢跟不熟悉的人一起睡。”
说完,她看着南封的眼睛。
南封还是那副温和斯文的样子,脸上看不出愤怒,也没有丝毫尴尬,眼中带着面对柯怡时惯有的包容和信任。
“你这几天是很累,需要好好休息。”说完后他对宋雅说,“你睡我房间,我去附近的酒店住,晚上就不出去了。”
看到宋雅眼中闪过的不甘,柯怡唇边的弧度变大,赞同地说:“这个主意很好,问题都解决了。宋雅,实在抱歉。”
随后,她关上了门不再管他们。
没过多久,她的房门再次被敲响。
她开门,发现南封一个人站在门口。
“发生了什么事?”
柯怡不到三十岁就在国内的建筑圈小有名气,虽然也像许多设计师一样有些小毛病,却是个很随和的人。他们是很多年的朋友,所以他从她对宋雅的态度里能看出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柯怡看了眼隔壁关着的房间门说:“今天下午我的钱包被偷了,我打电话给你是宋雅接的,说你有事不方便接。”话末,她冷笑了一声,意味不言而喻。
“你人没事就好。”南封沉默一下,说,“我替她向你道歉。”
柯怡好笑地说:“你们现在还不是恋人吧?你为什么要替她道歉?不过,她都找到慕尼黑来了,看来你们也快了。”
南封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在不动声色中变得复杂。
柯怡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语气变得正经起来说:“趁着你们还不是男女朋友,我站在朋友的立场想告诉你,我不喜欢宋雅,她配不上你,以后就算你们在一起了,我也没有办法接纳她成为朋友。”
她很少有跟他这么严肃说话的时候,连气氛都有些不一样了。
还好南封在这个时候笑了,笑得很温和。他的语气就像以前那样亲昵:“我父母确实想撮合我跟她,但你知道的,他们左右不了我的决定。你要是不喜欢她也不用勉强自己,我们明天就回国了,你不用跟她相处太久。”
这语气就像之前她因为加班改图纸而烦躁,他宽慰她说再熬一熬就好,之后给她休假一样,柯怡觉得心里很暖,也觉得有些歉疚。她叹了口气说:“让你为难了。放心吧,我跟她的交集不多,以后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多。你酒店找好了吗?”
南封笑着安慰她说:“我之前留意过,隔壁大街上有一个。我打电话问过了,那里有。”
“那你小心。”
柯怡的房间靠近走廊尽头,南封没走几步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她正准备关门,却听到隔壁的门开了。
跟宋雅碰面,看着她脸上不再带着笑容,柯怡保持着半关门的动作,探出了半个身体,先笑着开口说:“小妹妹,告诉你,姐姐有男朋友了,别再玩这种低劣的小手段了,小心让南封反感。”不屑的语气竟然和某人相似极了。
说完,她不看宋雅气红了的脸,关上了门。
该解释的也解释了,至于宋雅听不听得进去她就不知道了。
第二天回国,三人一起,柯怡一路上没有跟宋雅说过话。
他们落地的时间是下午两点。
跟南封和宋雅分开后,柯怡一个人打了车回去。她只告诉边册她今天会回来,却没告诉他航班号。不是她不想见他,不想他接机,而是因为她晚上还要参加大学导师的聚会。如果他来接机,说不定她今晚就去不了了。
因为她太想他了。
柯怡回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五点多到达酒店。
她的毕业设计导师是何教授,最后一年跟着何教授她学到了很多。其他六个是她的同班同学,也都是何教授的得意弟子。毕业设计让他们七个人的大组建立了非常好的关系,固定每两年就会和教授一起聚一次。
“柯怡,还以为你又要迟到呢。”孙羽先是他们毕业设计组的组长,现在在一家很有名的工装公司做设计总监。
“怎么会,我可是为了这次的聚会特意从德国赶回来的。”她笑着拿出准备的礼物分给了大家,然后说起了自己去AJ设计师事务所见泰勒女士的事情。
何教授今年六十二岁,是个很圆润很精神的老头。听柯怡说完,他欣慰地笑着:“泰勒的思想很前卫,创意也很大胆,说不定下一个普利兹克建筑奖的女性得主就是她了。”
他们这个毕业设计大组一共三女四男。包括柯怡在内的三个女性,一个嫁了个很好的老公,成了全职太太,一个转行在某商场做企划总监,只有柯怡在毕业后坚持做了设计。不过虽然选择不一样,但是她们都过得很好。
四个男性倒是都还在设计圈内,只不过有一个继承了家里的公司成了甲方,有一个专心搞起了学术。
酒过三巡,气氛越来越好。
“我记得去年有一次去竞标,碰上了柯怡,我想着同门之间终于能有一次竞争了,但是又想会不会伤了同门情谊,到时候柯怡跑到教授这里来告状。谁知道柯怡一点情面都不留,在我后面讲标,一边说自己的,一边还要提到我刚才哪里说得不合理,哪里都是假大空。气得跟着我来的设计师一直在骂她,要不是我说那是我同门,他说不定都要去打你了。”江复一直是他们几个里面最活跃的。
他毕业以后去了N市发展,柯怡也没想到会碰到他。她端起了酒杯,开玩笑说:“江复,不多说,喝了这杯以后别记我仇。”
江复继续说:“最让我气不过的是,甲方是杨聪!欺负我在N市消息不灵通。当年的同门成了我的甲方,说出去够底下的同事们笑了,早知道我就不去了。”
杨聪就是他们中继承了家里的公司,成了甲方的那个。
大家听完都大笑起来。
在一群做乙方的人面前,成了甲方的杨聪每次都是众矢之的。甲方是什么样的存在,做乙方的都懂,那是他们的“金主爸爸”,谁还没被“金主爸爸”虐过百八十遍呢?
江复说完,杨聪认命地起来敬酒赔罪。
吃完饭已经将近八点。把何教授送回去,他们七个决定再叫些人去唱歌。
“柯怡,刚刚教授在我没好意思问,你现在怎么样?还是一个人?”刚进包厢坐下来,卢雯雯就挽上了柯怡的胳膊。大概是因为成了全职太太实在没事,她特别关心柯怡的情感生活。
像是说好了一样,顾夕坐在了她另一边,左右夹击:“是啊,我们刚刚不提也是怕教授替你操心。你年纪也不小了,不会还没忘了陆隐吧?”
顾夕就是成了商场企划的那个,说起来也是甲方。
她们三个当年的关系特别好。
柯怡被她们的样子逗笑了,看着她们关心的样子居然不好意思开口告诉她们,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这时,卢雯雯又低声说:“柯怡,你别生气啊,我们刚刚偷偷叫了陆隐来。你当初有多喜欢他我们是知道的。这么多年你为他一直拖着,我们也心疼。听说他还是单身,说不定你们能旧情复燃呢?”
“你们叫了陆隐?”柯怡挑高了眉毛,哭笑不得地说,“谁说我这么多年一直为他拖着的?我——”
卢雯雯打断他说:“你单身这么多年难道不是因为他?”
确实是。
柯怡无言以对。
“放心吧,他也不一定会来。江复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好像在实验室。”顾夕安慰她说。
在柯怡想要告诉他们,她已经有了男朋友的时候,有人陆续进来了。很久没见的同学和校友开始互相打招呼,气氛热烈,她就没机会说了。
自从知道他们叫了陆隐,不知道在陆隐面前说了什么,柯怡就变得心不在焉起来。
其实她真的放下陆隐了,但是不代表放下了就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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