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主河道沿着川西盆地去了雾南省。
支流慈母河则绕过向阳山,一路向东汇入大海。
而远近闻名的盘古庙就建在距分流口十里远的天地桥上。
路过桥头时,庙儿掀开帘子,与随行的王春花耳语了几句。
随后有人喊道:“大家原地休息,东家说了,等到周家庄,每人再加五两辛苦钱。”
管事的这么一喊,整条队伍宛如龙行浅滩,整个卧在了地上。
停轿的停轿,放挑的放挑,就连唢呐班子也歇了气。
周仁礼本就压着火,此时低头问道:“王妈,咱可说好,别再弄出岔子。”
“放心!”王春花一甩手绢,尾音拖的老长:“她本是陈老二从庙里捡来的,如今嫁了好人家,遇佛上香也是应该的。”
周仁礼虽不情愿,奈何娇妻貌美,自不愿背了她的意。
于是庙儿打头,王春花靠右撑伞,两个侍女托着长长的披肩,一起往桥中间的盘古庙走去。
周仁礼本想陪同,又担心嘴杂的队伍出乱子,便和管事的守在桥头,盼她们快点回来。
一行四人刚到正殿,庙儿停步说道:“我进去许个愿,麻烦你们等一下。”
随行的周氏姊妹略有迟疑,见媒婆没吱声,也没再多问。
庙儿进门,先给了扫地和尚一些香火钱,出家人识趣,转身去了偏殿清扫。
诺大的正殿,只剩她一人。
眼前的大佛高达三丈,横眉怒目圆耳方鼻,身背一把开天斧,头顶一颗悬天珠。
若非灵台刻着盘古二字,反倒像个灭世恶神。
庙儿走到香案前,神情虔诚的奉了一炷香,随后双手合十,闭目而跪。
跪在蒲团的刹那,父母的责骂、邻里的刁难、同学的嘲笑以及玩伴的讥讽犹如翻涌的潮水,纷纷涌上心头。
十九年来,那些不敢还口、不能抱怨、不想声张的委屈竟似蚂蚁出巢,拼命啃食着脆弱的神经。
渐渐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啦的往下掉。
她想不明白为何命运非要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原本,月生给了她余生可待的美好期许,却被父母的自私无情的浇灭了所有的希望。
庙儿正哭的伤心,忽听啪嗒一声,却见香案下平白多了个小盒子。
通体黝黑,火柴盒大小,无纹无饰,像极了装毛虫布偶的小黑盒。
庙儿忙吸了下鼻子,哽咽着喊道:“月生?”
左右望了望,通透的大殿并无人影,唯听极远的山上传来一声猿鸣。
疑惑中打开盒子,里面空无一物。
见此情形,她突然笑了。
原来老天爷一直在和自己开玩笑,总是先给希望,再给失望,最后给绝望。
从小到大,无一例外。
“就这样吧!”庙儿起身,把小黑盒揣进衣兜,大步走出正殿。
见她径直出门,王春花等人迅速跟上。
依媒婆走路的神情,显然这桩婚事落了不少好处。
眼下的天地桥长约百米,宽达九丈,一头牵着向阳山,一头揽着玄月山,像个天地媒人。
桥中横着盘古庙,庙门口还立着一块大石碑。
上有一联:一杆正气撑天地,两袋日月育乾坤。
听着颇有气势。
不过最有气势的还是脚下的慈母河。
由于天地桥建在葫芦腰上,所以桥下始终是巨浪翻腾,水雾弥漫。
轰鸣的水声不辞昼夜,仿佛底下困有一条恶龙。
远望岸边,众人正被日头晒的昏昏欲睡。
所有人都没意识到,一身大红的新娘子越走越靠近围栏。
这边刚到半路,只见庙儿突然解了披肩,快跑三步,蹬着桥墩纵身一跃,瞬间跳了下去。
佳人轻如燕,忽尔坠浪涛!
这般变故,吓得王春花目瞪口呆,想去拉扯,却发现腿脚根本使不上力气。
本想呼救,奈何喊不出声,一阵干嗷卡在喉咙,急的她直拍大腿。
反倒是另外两个侍女更镇定些,尖着嗓子喊道:“快、快、快来救人!新娘子跳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