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初次交心温柔的官人

他坐在床侧，亦用宽厚的大手握住了沈沅『露』在衾被外的那只纤白的玉手，似是在无声地予着妻安慰。

    沈沅水盈盈的眼眸看着身侧的男人，眸底蕴着的情愫比寻常更添了几柔弱。

    陆之昀用指腹摩挲着美人掌背上的柔腻肌肤，低声道：“适才在宴上，唱曲了？”

    沈沅赧然地点了点头，没准备瞒着陆之昀，将宴上她被小辈起哄，还被寇氏帮腔的经过都同陆之昀说了出来。

    她唱完那曲《声声慢》后，中便后悔极了。

    苏州的伶人未到，虽是寇氏从中作祟，但却是她失了职。

    几种因素加在一处，使她不得不唱。

    沈沅本以为陆之昀在听罢她的言语后，会冷着声音批评她一通，却没成想，男人的语气竟是很显温沉，又道：“你知道自的身份吗？”

    因着适才就吐了一遭，以沈沅的眼眶仍泛着红，瞧着就像刚刚哭过似的。

    沈沅几要开口讲话时，觉出了陆之昀冷峻的眉宇间，明显是动了几恻隐。

    今夜她的官人很温柔。

    他对她做的每个举动，都像是在怜爱她一样。

    沈沅亦觉得自的海，仿若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耐着中难以描述的微悸，话音柔柔地回道：“是官人的妻，是国公夫人，是公府的主母……”

    说到主母这话时，沈沅的里越来越没有底气。

    因为自她进府后，这府里的下人就从来没唤过她主母，反是只称她为五夫人。

    沈沅当然知道京中的勋爵世家讲究甚多，从前在扬州唐府时，外祖父还在世上，唐禹霖会抱着弦琴，和沈沅一起为唐老爷唱几首曲。

    在京中，这便是上不来台面。

    且她在公府的辈虽然很大，但年纪却是不大的，人生得柔怯，再加上平素同人讲话时，还带着吴语方言，有时真的压不住大场面。

    这难以言说的委屈，沈沅一直悄悄地放在里。

    陆之昀扶着沈沅坐了起来后，见她眼神微有闪躲，便淡声命道：“沈沅，你看着我。”

    沈沅依着男人的言语，同他乌纱帽下那双深邃的眼眸对视后，便听陆之昀低声道：“从前在战场上，我兄为了救我，险丧过命。你入府后，我忍着寇氏，是看在我已故兄长的面上。让着祖母，是因为她年迈，且她曾经为了帮扶陆家散尽过家财，而不是因为我怕她。但是这不代表，我会同别的家主一样，总是存着那么多摇摆不定，左右权衡的思。沈沅，我知道自最该护着的人到底是谁。”

    “你同寇氏斗来斗，都不如求我一句话要来得直接，这个道你懂吗？”

    陆之昀峻挺的身影完完整整地罩住了沈沅，她的中亦因着男人这番颇为真诚的话而感到了震慑。

    沈沅不是不懂陆之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她自小父母便不在身旁，唐家的儿女很多很多，但是她们都有亲生父母陪在身边。

    便如唐文彬在她婚前讲，纵是他有想要对她多多地照拂，但是实践起来，却是极难的。

    沈沅与寻常的小姑娘是不同的，她自小无论是想要什么东西，还是想做什么事，换取的方式都不会是同大人提要求。

    一是因为，她没有索取宠爱和疼惜的对象。

    二是因为，纵是她要了，央求了，没有人会立即予她回应。

    渐渐地，她处事的方法便成了，无论想要什么，或是想做什么，都要自努争取，要用尽机才能换得。

    别人家的孩，只要求一求父母，就能轻易地获得她想要的东西。

    而今夜，陆之昀的这番话是在同她交。

    他在说，如果以后她想要什么，是以同身为丈夫的他索要的。

    沈沅的鼻间，蓦地有发酸。

    陆之昀见她没吭声，便曲指敲了下她的眉，又了遍：“嗯？你懂没懂？”

    待他的手离开了美人儿的白皙螓首后，却见沈沅那张巴掌大的芙蓉面，登时便溢满了泪水。

    这副泪染轻匀的柔弱模样，自是让陆之昀的眸『色』一变，他无奈地又将语气放得很低，轮廓冷锐的凤目逐着她微侧的眼眸，又：“我气又使了？”

    沈沅摇了摇首，觉得陆之昀这样深沉『性』情的人都难能同她交了次，便把自的顾虑同男人如实地讲了出来：“妾身这么做，是一直想帮官人担事情的…官人公务繁冗，妾身不想再让官人还被家中的琐事缠扰。”

    听罢她这番柔柔的话，陆之昀浅淡地笑了一下。

    “这几你害喜严，就先待在院里休息，症状未稳定下来之前，哪儿都不要了。”

    沈沅刚觉得男人的眼角难能浸了温和，转瞬的时当，陆之昀就又同她说了这么强势的话。

    她自是不想依着陆之昀的言语，就这么待在这个院里。

    沈沅刚要开口再同陆之昀争取一番，却觉自的后颈竟是被他掌微粝的大手蓦地给捏住了。

    她会出了陆之昀这是想要将她抱在身上，赶忙便想躲进拔步床的里面。

    这拔步床的内设和雕花都是女儿家会喜欢的那种，沈沅住进来后，便觉得，这应该是陆之昀特意命人给她打的。

    沈沅刚看见这拔步床时，还很疑『惑』，因为她觉得，像陆之昀这样的人，是不会睡这种女里女气的床的。

    纵是他给她造了个她很喜欢的拔步床，但沈沅在这一小隅的地界里，还是被男人牢牢地掌控着。

    陆之昀及时地攥住了沈沅的脚腕，亦趁她柔呼出声时，将她抱在了身上，低声命道：“不许再『乱』动。”

    沈沅怕会伤到孩，只得任由男人锢着她的腰，就像在抱小孩一样地抱着她。

    陆之昀的右手仍捏着沈沅的后颈，亦在她无助地阖眸时，将薄唇覆在了她白皙的颈侧。

    沈沅正不明以时，便觉那处竟是泛起了淡淡的痛痒。

    她即刻会出了陆之昀这是要对她做什么。

    他在这时，一贯是个狡猾的。

    待陆之昀松开了一脸赧然的沈沅后，只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听话。”

    沈沅无奈地伸指抚了抚颈部的那处，虽然她现在看不见陆之昀在那儿留的痕迹，但清楚，就凭他刚才的道，没个的功夫是消不下的。

    就算过了，上面得敷层粉，才能完全将这痕迹遮掩。

    沈沅无奈地被他放倒在床后，觉得自这几是真得被困在这个院里了。

    陆之昀只是同她使了这么一出小伎俩，她便得认栽了。

    眼见着陆之昀即将离开床处，要褪下官服换身衾衣，沈沅却蓦地想起了陆蓉今同她说的一番话。

    陆蓉说，她院里的书房，是观赏韶园的最佳之地，透过那扇拱月悬窗，便颇有入胜之感。

    陆蓉还说，她院里这漪蝶厅不是一早便有的，而是月前，陆之昀自取的。

    就连上面的字，都是陆之昀亲自提写的。

    蝶？

    沈沅突地意识到，陆之昀命人给她备的许多绸缎和发钗，有许多都是蝴蝶纹样的。

    思及此，沈沅望着陆之昀已经站起来的高大背影，探寻似的道：“官人，您很喜欢蝴蝶嘛？”

    她见陆之昀往前走的步微顿。

    待缄默片刻后，他嗓音低醇地回道：“嗯，还算…喜欢。”

    沈沅的柔唇微启了一下，却听男人似是又自言自语地复了一遍：“喜欢。”

    ***

    后。

    沈沅颈脖上被陆之昀弄的那痕迹终于褪，而陆之昀这恰好休沐，她现下的月份对外声称是刚满一月。

    故而二人便准备趁着今这时当，趟云蔚轩，将沈沅怀孕的消息告诉给陆老和寇氏。

    沈沅同陆之昀肩行着，二人刚要迈过云蔚轩的门槛，里面却突然出来了个莽撞的丫鬟，险冲撞到了沈沅的肚。

    幸而陆之昀及时护住了她，待那丫鬟瞧清了来人竟是陆之昀和沈沅时，眸『色』不禁骤变。

    她忙跪在了原地，嗓音微颤地认错道：“公爷…五夫人…是奴婢不长眼，还请公爷饶了奴婢这次……”

    陆之昀的凤目威冷凌厉，在看向那地上跪着的丫鬟时，眸中带了几审视。

    丫鬟正觉得自难逃一劫时，却听陆之昀冷声道：“你唤她什么？”

    陆之昀没责她冲撞了沈沅，而是在纠着她的称谓。

    丫鬟自是有不明以，复又不解地看向了沈沅，又复了一遍：“五…五夫人。”

    她再唤了一遍后，亦能明显觉出，陆之昀周身散着的气场比适才更冷厉了。

    ——“我再你一遍，到底该唤她什么。如果这次再唤不对，就是不懂府中的规矩。既是连规矩都不懂，那你没必要再在府中做事了。”

    陆之昀的话音甫落，那丫鬟的脑袋立即便灵通了过来，连忙改口唤道：“主…主母…是奴婢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