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更】“你是我的。”

太太道：“主母的身子…是…是七个月…正好是进府一月多怀上的，没有…没有错的。”

    寇氏一听这话，立即就从圈椅处站了起来，指袁医师扬道：“这…这不可能！祖母，反正我也过来了，今儿个咱们也就别管那些八字冲的说法了，让我也给沈氏诊一诊脉吧。”

    陆之昀的眸底蕴厌恶，又略带警告意味地看了寇氏一眼。

    寇氏刚要靠近沈沅，只得在他的注视下，停住了步子。

    陆之昀冷又问：“你这是偏要给她安上一个罪责吗？”

    “我……”

    陆老太太这时突然手扶住了额，略有些虚弱地道：“行了，这事闹的…我的身子有些不适，便先回去休息了。老家的你也别再纠结事了，沈氏的身子应当就是对的，不要在这上面再怀疑她了。”

    丫鬟刚扶陆老太太下了地，她还未离轩内，陆之昀却突地唤住了她：“祖母留步。”

    陆老太太心跳微顿，待被丫鬟搀回首看向他时，故作威严地问道：“老五，你这是不让祖母休息吗？”

    陆之昀的眼神沉寒如冰，语气也带淡淡的威摄意味：“祖母，这是最后一次。如沈氏再因为您的偏心不公正而受到了委屈，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陆老太太被陆之昀的这番话震慑住了，她亦能瞧见待他说完这番话后，沈沅的面容也显『露』了难以置信。

    她知道陆之昀宠她，却没成想他竟是能这么宠她。

    偏心这事是不假，她本也是不那么待见乔氏所出的陆老五的。

    可如今，陆之昀在朝中的权势地位摆在这儿，他能念孝道，容忍她一次两次。

    但是陆老太太现在是看出来了。

    陆之昀为了沈沅，可是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的。

    罢了，后，她真得收敛收敛了。

    思及，陆老太太的嘴上还是没服软，又道：“好啊，你现在是祈朝的首辅大人，陛下都要听你的话，我这个老太太年岁大了，也管不住你了。以后你沈氏的事，我都不会再多置喙了。”

    陆老太太即将离云蔚轩时，寇氏也如抱鼠窜般，寻了个要照顾陆老太太的借口，离了这处。

    陆之昀瞥了眼寇氏的背影，随后又缄默地看向了江丰。

    江丰立即就会出了陆之昀的心思，随即便恭敬地颔了下首。

    寇氏这个毒『妇』，将设计陷害沈沅的事全都撇给了永安侯府的人，但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这事同她是脱不干系的。

    今她的举动险些就惊到了沈沅的胎，也差点就毁了沈沅的贞节名。

    江丰知道，寇氏已经触及到了陆之昀的逆鳞底线，他对她忍无可忍，终于要下狠手除掉她了。

    ***

    入夜后，陆之昀虽然阖眸躺在了沈沅的身侧，却渐渐地回忆起了前世，他唐禹霖的那些往事——

    京郊，沈沅的孤坟前。

    陆之昀是下朝后，一如既往地乘马车，从皇宫一路驱驰到了处。

    下了马车后，他便让江丰其余侍从留在马车旁，只身一人穿过密林，往沈沅的坟墓去。

    深秋的凛风渐渐地侵入了他衣袖的细密孔隙，陆之昀眉目冷峻地往前行，却在沈沅的坟前看见了一个陌生的青年男子。

    那男子不过二多岁的年纪，他身形颀瘦削，穿一件深青『色』的襕衫。

    看样子，他已经在沈沅的坟前站了良久了。

    陆之昀不知那人是谁，待到他身后不远处时，冷问道：“你是何人？”

    青年男子听罢，便缓缓地转过了身子，待看清了陆之昀的后，便恭敬道：“见过首辅大人，下官是巡检司的一名巡检，名唤唐禹霖，也是沈沅的表哥。”

    唐禹霖。

    陆之昀在心中默默地念了遍他的名讳，亦稍稍对他有了些印象，沈沅去世的次年，他曾在殿考中留意过这个考生。

    唐禹霖的面容虽称不上特别英俊，却有中原男子的周正温方大气，一看便是个可靠踏实的人。

    陆之昀的语气低缓了许多，问道：“你也是来看她的？”

    唐禹霖语气温地回道：“对，下官也是来看沅儿的，大人…怎么也来这处了？”

    陆之昀听到沅儿这两个字时，英隽的眉宇不禁蹙了起来。

    唐禹霖唤她沅儿时，语气里不仅透怜惜，还存了些令他极其不悦的情愫。

    见陆之昀缄默地凝睇他，唐禹霖倒也没有『露』怯，又道：“大人，下官知道，当年我表妹的事…是您为她主持了公道。下官便替我表妹父亲，对您表达一感谢。”

    陆之昀毕竟曾做过沈沅的五叔，兴许也是看她死的可怜，这才动了些恻隐之心，见她坟前无人来看，便也会时常来给她烧些纸钱。

    看来这权倾朝野的当朝首辅，也有良善的一面。

    唐禹霖如是想，见陆之昀大峻挺的身子仍伫在原地，却仍是没有同他说半句话，便接道：“对了大人，我已经去永安侯府，同沈大人商议好了，等我将手的公事交接好后，便会辞官回扬州。沅儿的棺材墓碑，我也会一并带到扬州去……”

    ——“你说什么？你要把她带回扬州去。”

    陆之昀终于口同唐禹霖讲了话，语气也变得冷沉了几分。

    这位权臣，总是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唐禹霖也自是被他近乎是质问的语气弄得有些怵，却还算平静地回道：“对，我会带沅儿回扬州。我们的先生袁猷就是葬在了梅花书院旁的梅花岭上，所以我想，沅儿也定是想葬在书院的梅林处。我已经让我父亲买下了梅花书院的所有权，沅儿生前的愿望就是想成为这家书院的掌院……”

    话说到这处，唐禹霖的语气已变得有些哽咽。

    他很快调整了情绪，语气温沉地又道：“等我回去后，便会替她完成当时的愿望，会帮她振兴梅花书院。往后的余生我也不会再娶，我会一直在那书院处陪她的，等我死了，也要葬在那处。”

    唐禹霖说这话时，眉目虽然稍显悲伤，可一提到往后的余生，都能陪沈沅时，他温润的眸中，明显有了几丝幸福的动容。

    陆之昀的指尖不易察觉地微颤。

    他是爱沈沅，可却不知道。

    原来这世间还有一个男人，也如他一样，深深地爱沈沅。

    唐禹霖比他要懂得沈沅，也能牺牲一切，放弃自己好不容易才考取的功名仕途，要去回扬州，成全她的梦想。

    陆之昀也清醒地意识到，沈沅她虽然不一定爱唐禹霖，但是跟这个男人，做了他的妻子，她一定会很幸福，也能随心所欲地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一想到这处，陆之昀便生出了一种从未体会到过的难耐滋味。

    他嫉妒唐禹霖，嫉妒他了解沈沅，真正地懂得沈沅。

    看眼前温的唐禹霖，陆之昀甚至嫉妒到狂。

    “不，你不能带她。”

    陆之昀阴沉的话音甫落，唐禹霖便难以置信地看向了他，问道：“大人，这是我们唐家沈家的私事，您的侄子已经休了她了，而且…康平伯他的母亲早就去世了，您纵是身为陆家的家主，也没有权利去干涉我将她带的这件事吧。”

    唐禹霖的语气不卑不亢，可当在面对同沈沅有关的事时，他的态度是极其地坚决且强硬的。

    陆之昀却冷笑一，随即便往唐禹霖的方向又了几步，直到二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了一丈距离时，他方才停住了步伐。

    “大人……”

    陆之昀面庞英俊，眼角眉梢间，却浸独属于上位者的强势，语调冷沉地道出了令唐禹霖面『色』骤变的一句话——

    “你不能带她，因为我要娶她为妻。”

    唐禹霖的眼眸阔起后，亦难以置信地看向了他。

    原来陆之昀也早就对沈沅有了这样的心思，不然他公务繁忙，怎会跑到郊外来这座孤坟看她？

    唐禹霖瞪眼睛问道：“您要娶她？陆大人，您疯了吧？沈沅她已经死了，您难道要娶她的坟墓为妻吗？”

    陆之昀凉薄的唇角，显『露』了几分令人胆寒的笑意，随即便淡回道：“没错，明我便会去永安侯府提亲，也会将沈沅的坟墓迁移到陆家的祖坟中。至于拜堂，我便同她的灵牌拜。”

    唐禹霖简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那个只手遮天，严肃深沉的陆之昀，怎么会同他说出这么离经叛道的话！

    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待皮肤立即泛起了钝痛后，才现这一切根本不是他的梦境。

    陆之昀是真的同他说了这样一番话。

    没等唐禹霖再张口，便见陆之昀已然离了坟墓这处，大的身影也已渐渐远去。

    他是祈朝的真正掌权者，想要娶一个女人的灵牌，也没人敢去置喙半个字。

    唐禹霖虽有心想同他对抗，却也知道，凭他一个小小的九品官员，根本就对付不了这样一个狠辣又铁腕的权臣。

    ——“官人……”

    沈沅喃喃且低柔的音将陆之昀从前世的回忆中，拉回到了现实。

    陆之昀看向了身旁的妻子，见她仍阖眼眸，便知她只是有些睡『迷』糊了而已。

    沈沅无意间，会透出对他的依赖，譬如现在，她便下意识地往他的怀中钻。

    陆之昀小心地将她揽进了怀里，亦倾首温柔且带珍重地吻了吻她的眉心，低唤她：“沅儿。”

    沈沅话音软软地回道：“官人……”

    陆之昀吻罢，亦拇指轻轻地拂过了她精致柔美的眉眼，音低而缓地又道：“你是我的。”

    沈沅仍处于无意识的状态，只姿态娇弱地依他的言语，『迷』『迷』糊糊地回道：“嗯。”

    陆之昀见她如，眸底中浓重的冷郁，终于消弭了几分。

    ***

    两后。

    寇氏起身后，便从往昔的习惯，张口便要唤杜婆子来伺候，却又突地意识到，杜婆子已经去世了。

    她的有些晕，因为近来太过伤感，所以便总会借酒消愁，昨夜便喝得有些多了。

    故而她便扬唤了她另一个近侍的女使，春桃。

    “春桃，过来伺候我洗漱。”

    话音刚落，寇氏便听见了身侧窸窸窣窣的响，亦觉得春桃没有立即回应她的这件事颇为奇怪。

    待她看了看身侧后，面容不禁骤然一骇，随即便出了一凄厉的惨叫：“你是…你是谁啊？！”

    她身侧的男人也坐起了身子，面上瞧有些懒洋洋的。

    寇氏再一定睛看，却现人眼如豆般大小，脸亦是很，便现他竟是公府里的一个更夫，王六。

    “夫人，您不记得昨夜的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