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府建在有着春城之称的昆明, 滇境刚入冬时,沈沅平安地生下了一女, 整个生产的过程也没什么波折。
产女的日,陆之昀在洱海卫的军营视阅,而沈沅则在偏殿的罗汉床处,边同陆蓉聊叙着常,边给肚子里未知『性』别的孩子织着小帽小衣。
沈沅发动的日子要比医师预期的日子早了好几日,身为王府右长史的江丰立即就派将她即将就要生产的消息快马加鞭地禀到了军营的处。
洱海卫的军营离镇南王府尚有段距离, 且云南府地界,本就比京师大了二十几倍,除却洱海卫, 滇境还有左卫、右卫、后卫、临安卫、大理卫等几十余个军营卫所。(1)
陆之昀却在女儿未出世前, 就及时地赶了王府。
沈沅生胎时, 比生朔哥儿时还要顺遂,但她身子到底娇弱了些, 孩子出世后,还是昏睡了数个时辰。
等沈沅清醒后, 额前已经被惠竹绑上了绣着福禄纹样的抹额,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时, 是陆之昀将她扶起来的。
男一直坐姿挺拔地坐在拔步床侧的圆凳上,去军营视阅的身赤『色』拽撒还未换下来, 陆之昀的眉本就生得高鹜深邃,再穿上纹饰如此鸷狞的衣, 整个的气场略显凌厉。
但当他对待身娇体弱的妻子时,却格外的小心和珍护。
沈沅靠着软枕坐定后,想着朔哥儿的字既是她自己取的,女儿的字, 就应当让陆之昀来取。
“季卿,我们女儿的字,你来取吧。”
沈沅温柔地说着,亦从『乳』娘的怀里接过了温香软小的女儿,带笑意地凝睇着她的眉。
陆之昀缄默地看着母女二,待静忖了片刻后,方嗓音低沉地开口道:“你既喜欢蝴蝶,就叫她慕蝶吧。”
“慕蝶。”
沈沅念了遍陆之昀为女儿起的讳。
字倒是蛮好听的。
是,怎么变成她喜欢蝴蝶了?
难道不是陆之昀对蝴蝶种生有偏好吗?她依着他的喜欢,常戴蝴蝶颤簪,领缘、马面裙的裙边处的绣样,也都以蝴蝶为主。
沈沅将怀中的女儿递给陆之昀抱着后,倒也没过多地询男缘由。
想起一世,在还未京师沈之前,沈沅见唐府些宝蓝『色』的蝴蝶格外的灵动美丽,便提笔绘了几个花样,等在乘船去京师的路上,闲来无,便在两方白帕上绣了两,打发打发时间。
她第一次试探陆之昀对她的态度时,便是用了其中的一方蝴蝶软帕。
第二次试探时,也是将蝴蝶软帕故意落在了公府荣晏堂的圈椅上。
莫非,陆之昀便是因为个缘由,认为她喜欢蝴蝶?
可之前她分明过他的,陆之昀自己也说过,他是喜欢蝴蝶的。
好在慕蝶个字,取得很好听。
沈沅决意不再忖么多。
她希望,她和陆之昀的小蝴蝶能够平安地长大,一定要健健康康的,不要像她的身体般柔弱。
***
沈沅出月后,身体也完全休整过来时,已是初春。
她听闻高鹤洲成为内阁首辅后,手头上的政务一下子就变得繁冗了不少,尉迟靖的『性』情毕竟比先前的幼帝要强势许多,也是个多疑善断的冷酷帝王。
是以,等高鹤洲做了宰辅时,既达不到陆之昀在位时的权势和地位,做决策时难免也会被束些手脚,既劳心又劳力。
倒也不是因为高鹤洲能力不足。
而是因为,陆之昀做首辅时,祈朝各方面的朝局已然稳固,且他的身份毕竟是外戚,皇帝年岁还小,诸多条件加在一处,便使他的权势能够凌驾六部之上,可谓权倾朝野。
但高鹤洲面对的局势就全然不同了,新帝的朝廷中,还有从燕国来的旧臣,皇帝对些大臣的态度也难免会更亲厚些。
沈沅听闻,唐禹霖进了礼部,做了正三品的侍郎。
唐文彬从扬州来信时,对他位长子的顺遂仕途格外的满意,就是唐禹霖的婚一直没个下落。
都言先成,再立业。
唐禹霖的婚一直是舅舅惦念的。
高夫也往云南寄了封信,信上说,高鹤洲屡次想称病请辞,大不了就做个富贵闲。
高夫却劝他,为了儿女的婚,也得在任上再做几年。
高鹤洲忖了一番,年轻时再怎么放『荡』不羁,近中年,最先考虑的,也自然是他几个儿女,便也没再同高夫提出过致仕之。
虽说内阁首辅的权势不敌从前,但高鹤洲在朝中的地位也是极有威望的,再加上他后面的背景还有个广宁侯府。
故而,高鹤洲的几个儿子,包括庶子,也都获得了入国子监治学的机会。
留远侯杜处的消息,沈沅也略知个一二。
尉迟靖已经登基近半年了,后宫的后位却一直空悬着,也并未纳任何妃嫔,却也得到了留远侯府杜和与杜亲厚的文臣世的支持。
蓁蓁寄予沈沅的信上说,她已经同意了杜的请求,还有尉迟靖一二再,再而三的央求,即将入宫为后。
她在信里并未明说,但沈沅还是隐约猜出,留远侯和卫氏也定是在皇帝和蓁蓁的关系中搀和了不少。
对夫『妇』,骨子里的虚荣和趋炎附势,到底是难改的。
沈沅知道蓁蓁是喜欢尉迟靖的,是有些担心她在后宫该如何自处,但半年的时日中,她也在京中同杜磨合了许久。
卫氏身为她的亲生母亲,也总会将京中世背后些隐晦的规则告诉蓁蓁。
杜就算念着对蓁蓁的愧疚,也能成为她在京中强大的母族靠山。
***
盛春时节,惠风和畅。
沈沅如今,也早已从首辅夫的身份转变了过来。
她现在的身份,到底同从前不同,若是陆之昀的妻子,镇南王的王妃,做起来,还是会受些限制。
但她长公主的身份,却代表着皇。
身为皇室子孙,自当为祈朝出力。
云南府在几十年前,境内的汉还不是很多,书院的数目寥寥几所,近年来书院的数目虽有增多,但是州学和府学却仍未兴办,不敌大祈其余布政使司。
沈沅的身子恢复过来后,便同藩地的提学官,去了滇境几有的官办书院,也接触了些书院的掌院,还帮陆之昀留意了些优秀的生员。
前阵子去了五华书院、象山书院、榕城书院和龙『吟』书院,今日则来了石屏的玉屏书院。(2)
滇境逢春时,各地的风景灵秀动。
虽说昆明四季如春,但在白日时,气总归还是有些阴寒。
玉屏书院的杨掌院对沈沅恭敬道:“书院的夫子多从《四书》中择选经文,还会教生员五言律诗,玉屏书院中的童生们,会掌六韵即可。”
沈沅颔首,柔声道:“嗯,史书也不要落下,《春秋》、《左传》、《公羊》、《谷梁》里的内容,也可让夫子教授生员们。”
杨掌院赞许似的了头,刚要接着同长公主殿下说话,却听见长窗外,竟是传出了喧闹声。
旋即,便是利刃出鞘的森寒之音。
镇南王府的侍从呵声道:“都退后!胆敢透过明瓦窥伺长公主殿下者,格杀勿论!”
沈沅不禁颦起了眉目,不解地向杨掌院:“外面发生了什么?生员们时不该在听夫子讲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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