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朱由校盯着殿外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神宗那会,那些人把神宗逼的几十年不上朝,朕往日以为这些东林党什么的闹腾着,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为了天下的百姓,可是他们嘴上这么说着,可实际上做的又是什么事?那些个奸商勾结建奴,还可以说是为了银子,是奸商贪图银子,可他们还不如那些奸商呢?他们为的是什么?他们妄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过去朕寻思着,他们中的不少人是心怀国家,也就是有时候和朕不是一条心,都是为了大明,却没想到这些乱臣贼子亡朕之心不死,竟然还勾结建奴意图谋害朕,他们就不知道什么是天子一怒吗?”
就出这些话的时候,怒火中烧的朱由校,同样也有些后怕了!
甚至是越想越害怕,他怎么可能不害怕呢?
毕竟,一旦爆炸,非但他会死,他的儿子包括住在十王府的里弟弟都很有可能送命,要是他们都死在这场爆炸之中,京城六部遭受重创下,南都六部势必会执掌大权,然后他们会干什么?
他们会从宗藩中挑选出一个近枝继承大统。
最有可能被选中的恐怕就是福王了……
想到那位皇叔,朱由校的眉头锁成了一团儿。
福王有没有涉及到其中,朱由校不知道,他甚至也不关心,毕竟,无论他们挑选谁,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在很长时间内,皇帝势必会成为他们手里的棋子,天下有几个宗亲能比得了世宗?
可即便是聪明如世宗,与杨廷和、与那些有拥立之功文官又斗了多少年?甚至就连他用严嵩,也为了用他来压制文官。
可惜严嵩之后,就再没有严嵩了。不是没有严嵩,是再没有文官会去做严嵩了。
没有文官再愿意去做皇帝的刀了。他们没有谁再会像严嵩那样,为了权力自绝天下读书人。
对付那些文官,皇帝必须要有自己的刀。
心里这么想着,朱由校把目光落在魏忠贤的身上,最后又把目光落在顾秉谦的身上,顾秉谦成不了皇帝手里的刀,他为什么对魏忠贤的唯命是从,说白了,就是用这样的唯命是从把自己给摘清了——对外界来说,他顾秉谦是无能之辈,不过就是魏忠贤的应声中,他不是皇帝的刀!
谁是皇帝的手中的刀呢?
只有魏忠贤了!虽然他这个人没有什么能力,可他愿意去做那些事情,而且他做起事情,比严嵩更绝。
除了他,又有谁愿意去做皇帝的刀呢?
当皇帝很无奈。
至少对于朱由校来说,他很无奈,从世宗到神宗,再到他这,庞大的文官团体完全不受皇权的控制。
聪明如世宗用严嵩当刀,可没有理清朝政,至于神宗到最后也只能消极罢工。
他呢?
他又能做什么呢?
朱由校想到自己刚继位时,面对的情形,做皇帝……可真不容易啊。
皇爷爷没做好的事情,他能做好吗?
天启的心里没有底。
盯着桌案上的刚做了一半的楼宇烫样,朱由校心下想到……朕做好木匠皇帝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