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挂着的人头依稀还能辨认出模样,不少胆怯的妇人当场晕厥,这一天,将人们从睡梦中唤醒的不是更夫,而是悲怆的哭号。
边陲小镇被劫掠是常事,但慑于宋将军的威信,匈奴干得最过火的也不过抢些粮食,强买强卖些牛羊。干涸的血迹淅淅沥沥的散落在城墙上,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就像是进一步的试探,妄图为更嚣张的态度试水,鲜血如同张开血盆大口的狰狞巨兽,如影随形的恐惧笼罩在小镇头顶。
“匈奴要攻城了,边境守军溃败了!”不知是哪一个恐惧的人先喊出口,人们不约而同的推搡,仓皇的狂奔,不少孩子被丢弃在街上嚎啕大哭。
“不许走,一个都不许走。”张县令头顶的乌纱帽尚未佩戴整齐,一只手还在调整,在随从的搀扶下站上城墙。张荣乃宋将军的亲信,颇有些铁血手段,此刻只从面上分毫看不出怯懦,反倒有几分胸有成竹的冷静。
衙役们训练有素的抽出佩刀将四散的人群逼回来,明晃晃的刀如同狼的獠牙清晰的倒影着踉跄惊恐的面孔。此时轰鸣的战鼓被擂得震天响,第一个出声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被斩于剑下,人头在地上滚了几圈落在树下,衙役剑上的血槽还在滴血,嘈杂的人群刹那间寂静无声。
“诸位的至亲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宁死不折,便是为了保家卫国,保护妻子,女儿,如今,匈奴人公然斩杀平民挂于城墙之上,”张荣字句铿锵:“将战火延至平民,斩杀无辜,不仁不义,若每一城都溃散而逃,那匈奴每下一城便不费吹灰之力,那每一城的亲人,族人又当如何,都做刀下亡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诸位的儿子,父亲,兄长都在拼死杀敌,我们坐守后方,也不能给他们面上抹黑,只有战事结束,我们才能获得永久的太平,只有用鲜血才能换给子孙后代一个太平盛世。”张荣浑厚的声音在上方回响:“我张荣,官居六品,誓死保卫边城,宁战而死,不逃而生。”
“我牛二,巷口屠户,誓死保卫边城。”牛二死死盯着更夫难以瞑目的眼,心底越发坚定。
“我吴佩,一介白身,誓死保卫边城。”
……
攒动的人头如同星星之火,一个个举起手,握成拳,一句句震天的投名状盘桓在边城上空,经久不散。
这是青初第一回见到宋府的夫人,她温柔的牵着她,走过杂乱的街道,所有人都在忙碌,衙役们井然有序的安排着工作。
“你看城墙上。”她双手捧住青初的脸,带着不容违抗的力道,“你给我看仔细了,上面的每一个人。”
青初心中惶恐不安,仿佛被恶鬼扼住了咽喉,她嘶哑的尖叫,“我不要,不要。”她的奋力挣扎,犹如蚍蜉撼树,终究是徒劳。
她被强硬的固定在原地,被迫看着,“什么时候看清楚了,什么时候回去。”头顶的声音冷漠而充满恶意,“你也像个公主?”
青初的双手狠狠揪住她的手腕,眼睛里的恐惧燃烧成愤怒,就像一头狼崽子,随时要给她来上一口。
天气渐热,上头围满了苍蝇,如枯草一般的长发随风晃动,就像风干的腊肉长了蛆虫。“废物,看清楚了?”秦秋嘲讽的松开手。
青初看着那个不管不顾离开的女人,无法说服自己跟上去,她呆愣的看着掉在地上被踩得稀碎的甜糕,迷茫的看着每一个在奔走的人。忽然,她朝一个背影追去,顾不得被杂物绊倒的疼痛爬起来,再抬头,眼前依旧是忙碌的人流,刚才的一晃眼就像是她的幻觉,“三哥,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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