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不直的手指,仿佛是对着夜空之上的众多星辰起誓。
他费力地沉住气,用力地说,对啊,要真是那样,那老子就不计较你划花老子的脸皮这事了,也不扒你的皮了。
大花猫则告诉他,不对不对,你们这群臭家伙,一桌子人加起来,也干不过本大爷一只猫,你们应该庆幸的是本大爷那晚没扒了你们的皮。
不然,你们这些臭家伙以后可就没脸见人咯!
陈富贵放下酒瓶,想了想,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加开怀地说,对啊,你说得那么有道理,搞到我都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那还反驳个屁呢,”大花猫抱住杯子,摇摇晃晃地站定,“来来来,这一杯敬他喵的故乡,等这次风波过去了,本大爷以后是打死也不会走出镇子半步的了,哪怕给再多的小鱼干,本大爷不能为之所动!”
“对!男人的目标就应该坚定不移,说了不出去,就算是要被打死也不出去!”陈富贵放低酒瓶,和它碰杯,“这一杯敬他妈的明天,后天,大后天!”
“只要这几天都过去了,咱还能完好地活下来,还能救下米子,”他说,“那咱们以后就是生死患难的兄弟了!就算是那天王老子下来了也不能把我们拆散!”
“咱们是莫逆之交啊!莫逆之交!”说着说着,他就像是马上要哭的那样,堂堂正正的一个七尺男儿却在这里憋红了脸。
身体里仿佛藏着一个的水泡,此刻竟已缓慢地胀到了顶点。
笑着笑着,那个水泡就爆掉了,他就哭了。
他从不敢相信自己的体内会有这么多的黏糊糊、湿漉漉的液体,好像把整整一条大江都收纳在皮肤底下,口水鼻涕尾随着眼泪一起哗啦啦地往下流。
“这一杯敬的是明天!“他又和大花猫对碰了一杯。
这一杯过后,立马又是下一杯,下一杯过后,又立马是下下一杯。
他们致敬的名义有很多,有时候是艺术,有时候是金钱,有时候是理想,有时候又会是漂亮的异性。
这其中有很多都是他们不曾拥有过的东西,而又有很多都是曾经拥有过,但后来又失去了的东西...
总之,他们很少会提起自己的现状。
好像现状一直以来都是不尽人意的。
而反观他们常常念叨的美好过去,其实在当时,他们也不见得有多么的珍惜。
人这一生,一直都在失去和获得之中徘徊,却极少会感觉到心安,寄宿在生命中的欲望仿佛是无穷无尽的庞大,永远也不会得到满足。
这对于人来说是这样。
对于猫来说,似乎也是这样,就像是一个诅咒。
从世界诞生之初,这个诅咒就被上帝施加在众多生命之上,借此督促他们争斗,督促他们进化,督促他们成为最顶端的主宰者。
在一个又一个死亡的积累下,再一次又一次死亡的成全下。
或许,在遥远的未来,有朝一日,古老的生灵走完最后的进化之路,到达顶点,终会将自己的手触及到神灵的御座之上。
....
沉睡之前的陈富贵怔怔地望着头顶那片比大江、比大海还要广阔许多的天空。
他没有理由地这么想,萦绕在他心中的惊悚不言而喻,似乎是在这一刻理解到了那个所谓的诅咒之上的又一个诅咒。
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