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苏钰在她身旁坐下,弓起一条腿,右手懒懒地搭在腿上,说:“最近总是想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睡不着,出来散散心。”
与大哥阔别多年,她还从来没有听大哥主动提起心事。
在外人看来,他是少年成名的武将,是杀伐果断的战神,砍下敌人的头颅数以万计。
这样一个人,还会有七情六欲吗?
苏见觅知道大哥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只是很多事情他习惯一个人扛。
“大哥,如果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便不会让你难以入睡了。”
她一语中的,苏钰说:“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在战事面前,都是小事。”
也许是今晚的风逐渐温柔,苏钰说起自己的过往,也多了几分英雄的惆怅。
“我十四岁便离京镇守边戎,如今八年有余,塞外的每一粒黄沙,每一片风雪,都曾划过我的脸颊,身边没有至亲,那些兄弟便是我的至亲。”
看来营中抓住叛徒的事多少还是让苏钰心里难受。苏见觅说:“大哥,人心隔肚皮。”
良久,苏钰颔首嗯了一声。
他像是自顾自地说:“在关外,我们饮过烈酒,一起上阵杀敌,兴然而归,我以为我的后半生都将会在边戎和兄弟们度过,后来遇见了她。”
苏见觅眉峰微微上扬,没有做声。
今晚的一切像是一场梦,素来威仪的大哥向自己诉说曾经的动情。
她静静听着。
“阿笛是一个好姑娘,但她不是大启的姑娘。我和她在残破的战场上相识,她是低头在尸体堆里寻找可以让自己生存下来的器物拿出去卖的流浪姑娘,我是折返查看情况的将军。”
“我永远也忘不了阿笛的眼睛,我从来没有在边戎见过这么漂亮的眼睛,清澈得像一汪水,水里的倒影都是自己。”
苏见觅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眼尾,她的眼睛很具有迷惑性,让人忍不住想去相信她说的话。
“既然大哥喜欢,为什么我从未见过阿笛姑娘?是担心你们的身份差距?吗?”
身份差距是有的,但对于苏钰来说,这不算什么。
他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什么都成为不了阻碍。
阿笛是北兴的一个无名小卒,只要自己成功帮她摆脱了身份,什么都成为不了阻碍。
即使是父亲,相信他也会同意的。
苏钰的爱意是浓烈的,曾经喝过的酒化成了一腔爱意,什么都阻挡不了他想和她在一起的决心。
旁人的眼光不能,身份不能,生死也不能!
但生死可以阻挡他爱她。
阿笛死了。
死在了战场上。
不知道敌方是怎么知道的消息,抓住了阿笛,一群浑身汗臭味的士兵玷污了她。
她狼狈的被高高挂着北兴的旗帜上,狠狠地踩在苏钰心头。
那时候阿笛是还有气息的。
北兴的要求是,苏钰后退十里,就把阿笛送给他。
苏钰断然是不能的,他站在城墙上,心如刀割,寸步未动。有那么一瞬间,他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
可回过头,是会给将士们送水果的忠厚百姓,是憧憬着美好未来的数以万计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