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拴条绳子,咋滴,还怕丢了啊。”
青年那口爽快的东北口音,倒也让人听不出有什么恶意。
“孩子,有病,怕他乱跑,也怕打扰到别人,所以就拴根绳子。”
陈茶花有些局促不安,生怕因为孩子的问题被赶下车。
青年听了有些沉默,他身边的女友小声地埋怨了他几句,怪他多嘴。
青年不理会女友,高声喊道:“有没有大老爷们男人点,给这大妈让个座儿的,人一老大妈带个孩子出门不容易。”
这青年长得五大三粗的不像个好人,心倒是挺善,只不过他跟女友也都没座,两人都站着呢,司机也趁机又放了一遍请给有需要的乘客让座的语音播报。
然后,车上便是一阵的沉默,只有语音播报清脆的电子女声“请给有需要的乘客让座,谢谢”。
青年轻轻啐了一声:“都说大城市里的人素质高呢,我寻思这还不如我们那旮沓呢。”
“你说谁没素质呢?就她不容易,我们就容易啊。”一买菜的老大爷忍不住开口。
“就是,这座还不是谁先上谁坐啊,谁叫她运气不好没座了。”
“这小孩有病,指不定是什么病呢,我们让她们上车就不错了。”
“就是,这小孩没准是疯的,万一疯起来把我们打了怎么办?我可听说神经病杀人都不犯法。”
“就是,让他们下车。”
“下车,下车。”
有些人,总是这样。
青年脸憋得通红,就连一直责怪他的女友,听了车上这些人的话,也直皱眉头。
青年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反驳。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让我们让座,有能耐,你别来坐公交,买辆车送他们去啊。”
“我孙子是自闭症,不是疯子,不是精神病!”
陈茶花十分心酸,从来都没人知道,也没人去了解这自闭症到底是什么病,一句句疯子精神病就像一根根针一样扎着她的心。
陈茶花捂着凡星耳朵的样子,也同样深深扎痛了青年的心。
“你个老王八,你说什么呢!”青年上前就扯住了那老头的领子。
那老头浑然不惧,抓着青年的手,高声喊道:“打人了,打人了!一个大小伙子,欺负我一个老头子!”
青年的女友赶紧上前拉住了自己的男友,生怕急性子男友真把这老头给打了。
这公车上的人吵架吵几句嘴还没什么,但这些老头老太太要是动起手来被打伤了,那司机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司机赶忙将车靠边,骂道:“吵什么吵,啊,吵什么吵,再吵全部下车,要么都把你们送派出所,去派出所吵去。”
见司机都发脾气了,所有人都闭上了嘴,青年也愤愤地松开了手。
“大妈,也不是我想赶你下车,您瞧现在这情况,我也挺为难的。”
司机没有立即开车,看着陈茶花欲言又止。
凡星倚在陈茶花怀里,双手捂着耳朵,小身子轻轻颤抖着,早从开始吵起来,他就已经怕得不行了。
当陈茶花准备拉他下车,他就开始不停地打着自己的头,嘴里不停念叨着“虫儿飞,虫儿飞”。
这是方旭曾经经常给他唱的歌。
陈茶花强忍着眼泪,在一车人冷漠嫌恶的目光中,将凡星拉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