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鬼物无声落下,竟没有直接扑来恶杀。
它面露凶光,如鬼魅般围着一人一蟾,徘徊游荡,却始终不得近前一步。
纵然是秦非视死如归,也被这鬼物扫视的心中一阵发毛。
黑暗余光中,气氛一度显得格外窒息又焦灼。
“老,老头儿,它在做什么?”金蟾扯了扯秦非衣角,借着那微弱的碧火,抹了抹额头上细密的冷汗。
“我怎么知道!”秦非不动声色地挪了挪僵硬的身体,心中的凉意越来越浓。
“它……它不会是看上你了吧?……”金蟾一对眸子惊恐地撇着鬼物,小心肝儿此时慌乱至极。
“呸!我看是看上你了!”秦非出口应声,直接堵住了金蟾后面的鬼话。
话音刚落,徘徊中的鬼物突然袭来,一双惨白的鬼手竟直接从金蟾的后脊背划过,折转反复,又飘然而去。
金蟾只觉得后脊梁骨寒如针毡,全身上下如遭雷击。它汗如雨下,大嘴巴僵的动弹不得,连一个字都喊不出来,立时就被惊的一股尿意从心头流淌而下,差点儿出了大糗。
真是太渗人了,竟被那鬼物莫名其妙摸了一把,这老头子嘴巴太毒了,说什么来什么,简直跟开了光一样。
“蛤蟆,蛤蟆……”秦非眼见如此,寒毛卓竖,轻唤着仿佛变成了木头般的金蟾,坦然失色。
而此时,金蟾指尖的碧火将熄,如那风中之烛,无声摇曳,碧色骤减,火光尽敛。
秦非面愁苦涩,胆战心惊。
他百感交集,或许碧火燃烬熄灭之际,就是他与金蟾命丧黄泉之时。
黑暗如永夜,漆黑似深渊,从四面八方吞没,一步步蚕食而来,生路尽断!
鬼物勾留于一旁,虎视眈眈,猩红的眸光越发昼亮,随时都将会收割而来。
秦非握拳,一双老手被攥的泛白,青筋显现。
他不甘,他失意,他悲凉,他迷惘。
他怕了,也醉了!
凡胎肉体,终究是为蝼蚁!
纵有千般反抗,却力不能及。
人,生而苦短,有着太多的执念秉承。
命悬一线之时,总会念念不忘。
而此刻的秦非,想到了他生不吉祥,于襁褓中出世,便已年迈老矣,血迹枯败。如那将死之人,吊着一口气,随时都将至死去。
后因父亲与高祖爷爷百般护住,才得以苟延残喘。
但仍旧抵不过血气亏盈,命比纸薄。
人及冠年,朝气蓬勃,他却如耄耋之年,被视为朽木粪墙之人。
待到秦家家变之时,秦非终被抛弃,赶出了家门,自生自灭!
“滚!”
秦非清晰地记得,二叔那临别之时的无情冷漠。
生不如意,当自强!
他秦非不会苟且人世,他要寻尽天下神医,改天换命。修一世大道,一步一步成就那至高无上的存在。
然而,命运终究如弥天大谎,在这暗无天日地底,他终将无声无息而去!
“呼哧——”
碧火于将熄中,突兀窜升,火光四射,如久逢甘露,极尽升华,照的四周通亮如白昼。
这……是碧火回光返照,在极尽最后的芳华,于炽烈中逝燃,静待日后磐涅。
天火生于心,灼灼不灭!
秦非回魂,惊异地看着碧火突如其来的变化。
那火星如箭,竟点着一丝恐怖,窜射而去,染上了一旁的鬼物。
顿时,厉声如泣,令人毛骨悚然。
金蟾被激,全身激灵地不住打颤,它张着大嘴巴,流着哈喇子,惊恐地看着在一旁乱舞发狂的鬼物,从刚才短暂的失神中恢复了一丝清明。
“它……怕火!”
秦非了然,一把抓住了还处在半蒙状态的金蟾,在碧火极尽升华,即将殆尽之前,将之砸向了自顾不暇的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