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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能是她22年人生里,极其少有的犀利时刻。

    也有涉事未深的孤勇在。

    是此后好多年,向芋在电视上无意间看见似曾相识的面相,才知道自己当年怼的是国内好有名的一家企业的继承人,姓褚。

    只不过她那时候,更了解的不是这位年轻的褚总,而是他的胞胎妹妹,褚琳琅。

    靳浮白从别墅里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他准备去酒店找向芋,随便寻了个借口往外走。

    没走几步,司机跟上来:“靳先生。”

    “怎么?外祖母还没睡着?”

    “老太太睡着了,是关于向小姐。”

    靳浮白偏头:“说。”

    “下午时,向小姐那边出了点小意外,褚珏找到了向小姐,不知道同向小姐说了些什么。”

    褚家那边一直有意同靳家联姻,褚珏找到向芋,能说出什么好话就怪了。

    基于这样的情况,靳浮白在往酒店去的路上,总觉得有些不安。

    推开酒店的门,向芋就在大厅。

    她跪坐在沙发上,趴靠着椅背看窗外的风景。

    沙发是他让酒店工作人员挪到窗边的,向芋这阵子总窝在酒店打游戏,他担心她闷。

    好在窗外有一颗冠形还算漂亮的树,景色还算可以。

    她趴在窗边,看着窗外月色,回首时发丝被微风拂起,眼底也染了窗外灯火的颜色。

    她盈盈对他微笑,靳浮白沉默一瞬,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她却只说:“靳浮白,天上的一牙月亮好美,像剪下来的指甲。”

    靳浮白意外地笑了一声,凑过去从背后与她交颈接吻:“下午遇见不开心的事了?怎么不和我说说?”

    向芋在他的吻里放软声音:“没有,只遇到过一个不相干的人。”

    顿了顿,她才说,“骨汤木槿花很美味,你没在真是可惜,这是我今天最不开心的事。”

    她眸里有一汪柔情,足以抚平靳浮白所有对生活的不耐烦。

    靳浮白隔着衣服捻开她背后的搭扣,把手探进去:“明天下午我也许有时间,到时候带你出去走走?”

    “好啊。”

    “我不陪你,你就不出门了?在酒店也不怕憋坏了,这么懒呢?”他揉捻着说。

    向芋在他怀里浅笑:“我来这里是为了陪你啊,又不是旅行,你不在我就不想出去,这和懒不懒才没有关系。”

    但到了隔天,靳浮白到底还是没有时间回来陪她。

    整整一天,向芋在酒店里都没有靳浮白的消息。

    他是在深夜才回来的,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里面也是黑色的衬衫。

    像是电影里的暗夜杀手,悄无声息地开了酒店的房门,走进来,坐进沙发里。

    那天向芋睡得不安稳,可能是下午在打游戏时咖啡喝多了,总也进入不了深睡眠。

    所以靳浮白回来,哪怕动作很轻,她也感觉到了。

    直觉里,他心情非常不好,比窗外下着雨的深夜更沉。

    向芋没开灯也没穿鞋子,在黑暗里摸索着走到靳浮白身边,依偎进他的怀里:“怎么了?”

    他身上沾着夜露的冰凉,她把温暖的身体贴上去,帮他取暖。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自己像是同他结婚已久的妻子。

    靳浮白揽住她的腰,少见地没有趁机揩油,只把头埋在向芋的颈窝,声音哑得像是重症感冒患者。

    他说:“向芋,陪我待一会儿。”

    那天夜里靳浮白抽了半盒烟,却始终沉默着。

    向芋陪着他,直到窗外太阳浮出地平线,阳光熹微地透过郁郁葱葱的树冠,撒落到酒店房间里,靳浮白才从西裤口袋里拿出手机。

    原来他的手机一直关机,开机的一瞬间涌入许多电话与信息,手机直接卡死。

    向芋一夜没阖眼,嘴有些发干,舔了下唇角,才问他:“靳浮白,我把机票改签吧,再陪你几天?”

    靳浮白吻了吻她的额头:“不用,这几天我抽不出时间过来,回国等我吧。”

    靳浮白没有亲自送她去机场,向芋收拾自己时,他已经又换了另一套全黑色的西装,正在打领带。

    换好衣服,靳浮白拉着向芋的手,很简单地安慰:“信我,别乱想,等我回去。”

    向芋回身,踮脚吻了一下他的侧脸:“好呀,我等你。”

    那会儿向芋不知道靳浮白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直到回国后的一个星期,她才在公司里用电脑刷新闻,才偶然看见一篇讣告:

    某世界百强企业的联合创始人兼董事长xxx,在国外突发急症,抢救无效,于2013年6月30日,不幸离世,享年85岁。

    6月30日,是她回国的日期。

    向芋把讣告里逝者陌生的名字打在搜索引擎里,看到了这位已逝老人的生平介绍。

    上面说,她是广东人。

    百科介绍里有老人年轻时的照片,她穿着一身正装同几位男人坐在一起,目光犀利,神色笃定,俨然是女强人的面相。

    她锋利的内眼角,看起来同靳浮白格外相像。

    可向芋听过她的声音,温柔慈祥。

    那天在酒店时,向芋接听了靳浮白的电话。

    老人温柔地说着粤语,问她是不是靳浮白的女朋友,还说要她有空去她那儿坐坐。

    没想到这样的老人,会突然与世长辞。

    可关于失去至亲这件事,靳浮白半分没有透露给她。

    他最脆弱最失态的时刻,也不过抽着烟一夜未眠。

    所幸那天,她有机会陪在他身边。

    向芋忽然很后悔,没能多在国外留几天,陪一陪靳浮白。

    再见到靳浮白,已经是夏末的事情了。

    那阵子向芋在公司好不容易清闲下来,整天坐在前台的电脑前,肩颈有些受不了,靳浮白又没在国内,空闲时间多,她干脆去买了个网球场的年卡,有时间就去打网球。

    有一次同唐予池吃过饭,他送她过去,在网球场门口,唐予池一扬下颌:“哎,有个女的和你撞衫了。”

    向芋好奇地往车外开,也是巧了,竟然看见冬天在李侈场子里问过她衣服牌子的一个女孩,小杏眼的那个。

    小杏眼正挥手同一个男人告别,笑得特别甜。

    转眼看见向芋从唐予池车上下来,小杏眼看似想要同她打招呼,却又顾及什么似的,怯怯缩回手。

    这姑娘一时间满脸的没主意,笑容也变得有些挂不住。

    还是向芋主动同她说话:“又见面了,今天我们衣服是同款呢。”

    小杏眼的眼睛亮了一下,像叽叽喳喳的小麻雀,蹦过来同向芋说话:“这个衣服我是在你给我大牌平替店里找到的,这家店的衣服真的都好好看!你也来打网球吗?”

    “嗯,你也是?”

    “对呀对呀,我也是来打网球。”

    小杏眼很兴奋,“上次我同你说过话,几个姐姐说我不该同你说话,说你会烦。”

    “我为什么会烦?”

    “因为靳先生......”

    小杏眼犹豫一下,才开口小声说,“因为靳先生太高了,我是跟着渠总的,搭话也要搭和渠总位置差不多的,不然对渠总不好,会有人在背后说他......”

    “渠总,是刚才送你来的那个?”

    小杏眼耳朵红红地点头:“嗯,他人特别好,今天还给我买了手链。”

    她伸出细细的手腕,上面一条碎钻链子闪着光。

    也许是打网球时常遇见小杏眼,圈子里渐渐有传闻说向芋终于“失宠”,被靳浮白抛弃了,只能同一些“低级货色”混在一起。

    这些向芋隐约也有听说,但她都不在意。

    唯一令她在意的,是8月底时,靳浮白终于从国外回来。

    那天向芋打完网球,拎着球拍转身,冷不丁看见靳浮白大敞着腿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正拿着她喝剩一半的矿泉水喝着。

    向芋一路小跑过去,抢过水瓶:“你都喝了我喝什么?”

    靳浮白眼底都是笑意:“我一下飞机就赶来看你,连口水都不给喝?”

    “你怎么今天回来了?不是说下周么?”

    “太想你,就回来了。”

    向芋被他揽着坐到他腿上,仔细看才发现,靳浮白瘦了很多。

    她想起那篇没有温度的讣告,想起在国外时他沉默抽烟的那天晚上,想起他扛着亲人去世的消息却从未示弱。

    向芋眼眶一红,叫他:“靳浮白。”

    这人却没有一点想要同她诉苦的意思,手揉着她的臀,目光下流地往她的网球短裙上看:“球打得不怎么样,衣服倒是挺像模像样。”

    向芋一腔眼泪全都憋回去,打他一下:“你怎么那么色呢!不正经死你算了!”

    靳浮白笑着,凑到她耳边:“刚才你跳起来,猜猜我看见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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