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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向芋看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要把这段对话拍下来发给靳浮白。

    也许是因为靳浮白在尽力做一个坦诚的人,所以她也想要坦诚一些。

    靳浮白迟迟未回,而是在她午休时打了电话过来,说是晚上下班接她去吃日料。

    向芋撇嘴:“不是不让我吃生冷么?”

    电话里的人轻笑一声:“我不让就管用了?要不你给我说说,现在你吃的什么?”

    向芋正对着一盘子干炒牛河,被问得差点想用手去挡。

    反应过来打的是电话,不是视频,她才盯着一盘子油乎乎的牛肉和河粉,嘴硬道:“我吃得很清淡啊,特别清淡。”

    混血女人的婚讯传得沸沸扬扬,圈子里的人也许八卦过很多卓逍和混血美女的事情,但向芋很少听得到。

    入冬时,向芋奉干爸干妈的命,陪着唐予池去买羽绒服。

    他学会抽烟的事情暴露了,被唐母禁足了整整一个月,再出门时气温骤降,掏出羽绒服又被唐母劈头盖脸一顿骂。

    去年一共买了五件羽绒服,四件上面都有烟烫的洞。

    只有一件完好无损,满身印着张牙舞爪的骷髅,直接被唐母送给物业大爷当狗窝了。

    唐予池拎起一件羽绒服:“骷髅那件我去年穿我妈也没说什么,今天就突然不让穿了。”

    “干妈那是迁怒,你帕金森吗?假肢生锈吗?抽烟哆嗦什么?还能挨个儿的衣服都烫出洞来?”

    “不可能是我!肯定是一起喝酒那帮煞笔。”

    唐予池把手里的羽绒服从衣架上脱下来,套在自己身上,扭头问向芋,“这件怎么样?”

    “还凑合。”

    “那就这件了,”唐予池和售货员说,“旁边那个白色的也给我来一件,同样码数的。”

    付款从商场出来,向芋垂头给靳浮白发信息,说自己这边完事儿了。

    晚上李侈那帮人叫了靳浮白和向芋去场子里玩,靳浮白说等她逛完街,他来接她。

    唐予池穿着新款羽绒服,站在向芋偏后一点的地方,看见靳浮白回复的信息“马上到”。

    他突然说:“向芋,你听没听说过卓逍的事儿?”

    向芋正在打字告诉靳浮白她在商场哪侧的门,冷不丁听见唐予池开口,吓了一跳,把信息发出去才说:“你又听说了?”

    “听说了无数个版本,能够写一篇小说了。”

    无非也就是当笑话谈论的。

    本来那些人就拿深情当成疯魔,对于卓逍这种,结了婚还把人养在外面,又被情人甩了的,看热闹的自然不少。

    这场感情很难判断出对错,也都有各自的苦衷,向芋不予评价,只当悲剧听。

    唐予池嘚吧半天,忽然话音一转:“我觉得这结局不错。”

    “不错在哪儿?”

    他说,我是说,这结局用在你身上不错。

    “向芋,你也别陷那么深,靳浮白如果有联姻的苗头,你就像那女人一样,潇潇洒洒甩了他另找个真爱,结婚生娃,趁你干爸干妈年轻,让他们帮你带娃,乐得清闲。”

    向芋挑挑眉,回眸看唐予池:“你乐什么?”

    唐予池眉飞色舞:“自家人当然向着自家人,我每次冒出你甩掉靳浮白这类的设想,就好想笑。”

    这边话音刚落,一辆锃亮的黑色SUV停到两人面前。

    唐予池因为刚说过人家坏话,脚底抹油了似的,直接溜了。

    车窗降下来,向芋平静地问:“你怎么这么快呀?”

    靳浮白手里夹着半截烟,指了指对面的咖啡厅:“就在对面,看你俩聊半天了。”

    他下车帮向芋拉开车门,笑着问,“什么事儿你那个发小那么高兴?说我坏话了?”

    “对啊,我们骂你了。”向芋十分坦诚,边上车边说。

    然后被靳浮白借着帮她扣安全带的动作,吻得喘不过气。

    那天晚上李侈场子里太过疯狂,时间一过12点,漫天的射灯呈渐变状投射过来,因为离DJ台近,舞池里的人蹦迪时,向芋甚至感觉自己的脑仁都在随着DJ喊麦的节奏蹦。

    李侈开了一排五万块的洋酒,场面奢侈得向芋直心疼。

    她对这些纸醉金迷没有什么特别爱好,静静坐在沙发里玩贪吃蛇。

    只有靳浮白端着酒杯抬手时,她才会睇过去一个眼神,心疼地想,这一口,得多少钱啊?

    靳浮白被这样的眼神看了几次,终于没忍住,含了一口酒,笑着凑过去渡到她嘴里,拉着她同流合污。

    男人们喝酒太猛,那么高度数的洋酒,连点东西都不兑,加了冰就喝。

    向芋被辛辣的酒液刺激得皱着脸,感觉有一把火从喉咙延伸到胃里,偏偏靳浮白还缠着她深吻。

    唇齿纠缠,她哪怕并不喜欢这种场所,也有一瞬间沉溺,陷在喧嚣和灯光里,为他的吻迷醉。

    吻过后,靳浮白干脆把向芋拉进怀里坐着,下巴往她肩上一垫,手也不老实。

    他在嘈杂声里问她,晚上要不要。

    向芋躲开他作乱的手,笑着,隔着衬衫布料去掐他侧身的皮肤。

    他们两个都怕痒,互相攻击对方,边攻击边躲避,在家里他们也常这样闹。

    “靳哥,嫂子,哎我拿一下手机,就一下。”

    李侈突然出现在靳浮白身边,伸手从靳浮白身后的沙发缝隙里拎出被埋了一半进去的手机,一脸坏笑,“继续继续,你们继续。”

    靳浮白揽着向芋的腰,淡淡睨他一眼。

    过了12点也算是后半夜了,向芋在这种亢奋的场景里,反应稍显迟钝,于是她的目光淡淡地、没什么目的地落在李侈身上。

    她看见李侈边和靳浮白开着玩笑,边把电话拨通。

    也看见他使劲压着手机,听清电话里的内容后,一脸笑容僵住,然后瞬间敛了神色,满目沉重。

    靳浮白应该是也注意到李侈的变化,看向他:“有事儿?”

    李侈握着手机张了张嘴,又看向坐在靳浮白怀里的向芋。

    靳浮白明白李侈的意思,揉着向芋的头发,淡淡说:“说你的,她不是外人。”

    李侈凑过来,用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靳哥,李冒在来接咱们的路上,得去一趟卓家,刚刚卓逍被发现在家里自杀了,能不能抢救过来,不好说。”

    每个字向芋听得都很真切。

    场子里开着十足的暖气,周围热闹非凡,可却又像是刹那间,所有的声音和温度都不见了。

    只有李侈说,那个叫做卓逍的男人自杀了,生死未卜。

    向芋没跟去,靳浮白找来了他的司机,叫他把向芋送回家里。

    他轻轻吻了向芋的额头,安抚地说:“回去先睡,不用等我,我忙完就回去。”

    “嗯。”

    那天晚上是向芋第一次独自睡在靳浮白家里,有些不习惯,玩着贪吃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

    清醒时不敢细琢磨的事情,在梦里暴露无疑。

    她梦见自己是小杏眼,伸出戴着戒指的手,幸福地对唐予池说:“你看,这是靳浮白给我买的,他对我可好了。”

    也梦见自己是卓逍,永远留不住爱人,在爱人结婚的那天,从楼上跳了下去。

    梦里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事情太过复杂,搅得她皱起眉。

    最后,她大概是梦到了靳浮白,他身边跟着那个混血的女人。

    混血女人正在接受采访,手里抱着大捧的尤加利里,快乐地挎着靳浮白,对记者说:“我从未如此幸福过。”

    那我呢?

    靳浮白,那我呢?

    向芋感觉自己好像又变成了卓逍,挣扎着喊:“靳浮白!”

    “向芋?”

    向芋睁开眼睛时,她已经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昨晚回来没拉窗帘,明晃晃的晨光顺着窗子洒进来,落在靳浮白脸上,他看起来很疲惫。

    “哭什么,做噩梦了?”

    向芋依偎进他的怀里,把眼泪往他身上蹭:“嗯,很不开心的梦,几点了?”

    “7点。”

    “你刚回来吗?”

    靳浮白眼里有几根红血丝,声音困倦:“嗯,洗了个澡”

    他说,从那种地方回来,不洗澡怕她嫌他晦气。

    所以向芋很快反应过来,卓逍还是去世了。

    那天之后,向芋也只是偶尔会做一点奇怪的梦。

    好在有靳浮白在,躲进他的怀抱,噩梦都不算扰人。

    只不过靳浮白自己,睡得也并不安稳。

    向芋睡眠浅,经常在夜里感觉到靳浮白忽然抱紧她,紧得她有些难受,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在月光下打量他的睡颜。

    这种时候,他总是皱着眉头,眉心沟壑很深,和他平时万事波澜不惊的样子,很不相同。

    12月底,向芋托唐予池的国外朋友订了几瓶进口褪黑素,听说这玩意儿能改善睡眠。

    收到东西那天,是个傍晚,快递小哥把包裹送到家门口。

    靳浮白看了眼全英文的说明书,居然还点点头,说她,你是该吃一点有助睡眠的,感觉你最近睡得不安稳。

    向芋一脸不服:“一起吃,你睡得也不好,总在半夜把我抱得快要喘不过气,你还皱眉头。”

    靳浮白愣了愣:“我有么?”

    “有!”

    他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突然笑了,指着自己的眉心:“我皱眉,那可能是操心吧。”

    “你能操什么心?”

    “家里有个痛经还不注意的,小破体格儿,还总偷吃冰淇淋。你说,能不操心吗?”

    那天的夕阳很美,橘粉色的光线笼了一室,靳浮白站在这一天的余辉里,怀揣着笑意,同她玩笑。

    他笑起来眉眼舒展,没有一丝深夜里蹙眉的痕迹。

    可向芋忽然觉得,他皱眉时的所有心事,都是因她而起。

    他也是把她,放在心尖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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