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亭望向他的目光时,正要摇头,就听陆睿说道:“怎么,还想当着我的面串通供词不成?”
“希道,你说,昨日你去教坊司做什么了?”陆睿原本和颜悦色的脸沉了下来,陆希道竟然是被吓得瞬间后退了两步。
“他去找姑娘了,没给钱耍无赖还打人,还高喊自己是礼部尚书的公子,谁敢要钱就让他们去找陆伯伯你。我是想替他付钱,免得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丢尽了陆伯伯的脸面……。”徐长亭眼珠子一转,急忙指着陆希道义正言辞道。
听到徐长亭的指责,陆希道的脸瞬间都绿了,而原本阴沉着脸的陆睿,则是一下子被气笑了,抬起腿作势就要踢徐长亭,而徐长亭早就急忙后退了几步。
“你个臭小子,以前人家还说你痴痴傻傻的,但陆伯伯怎么看你是牙尖嘴利,机灵的很啊。”陆睿指着防备姿态的徐长亭笑骂道:“要是我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以为我会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你们二人吗?”
“说,到底怎么回事儿?”陆睿再次沉下脸问道。
陆希道又是被吓得一个激灵,正打算实话实说时,就听旁边的徐长亭说道:“陆伯伯,是我跟陆大哥之间的一点儿误会而已,没有什么事情的。”
陆睿不说话的看着徐长亭,而后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陆希道,脸色也渐渐缓和下来,但还是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指着两人道:“大庭广众之下有辱斯文,更是让陆伯伯跟你父亲脸上无光。”
态度也跟着缓和了下来,陆睿又是双手背后,而后微微叹口气道:“不管因为什么,但以后不可再起冲突,陆伯伯与你父亲同朝为官,不论是同僚之谊、私人之交,管束你也是为你好,要不然小心陆伯伯告诉你父亲。还有你,比未央年长几岁,难道就不知道谦让着一点儿吗?枉费未央还叫你大哥。”
“多谢陆伯伯。”徐长亭笑嘻嘻道。
“是,孩儿一定谨记。”陆希道也受教的恭敬道。
跟随着陆睿一同而来的随从,此刻在陆睿耳边低语了几句。
便见陆睿先是飞快的看了一眼徐长亭,而后便望向了不远处的何承天,白白胖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难以揣摩此刻陆睿的心思。
陆睿缓缓向前两步,站在了徐长亭跟何承天面前,脸上笑容依旧:“在下陆睿,敢问这位可是何承天何先生?”
居高位者便是有这种气魄,在自我介绍的时候往往都是很简单,但越是这般才越能证明一个人心胸与气度。
而那些官不大,往往在自我介绍时,总是先把官职放在前头名字放在后头的,在徐长亭看来,不管是哪一世,在仕途上都不会有太大的发展。
而像陆睿这般只介绍的自己的名字,在不经意的简洁中,往往蕴藏着强大的自信以及他们想要展现的亲和力。
“何承天见过尚书大人。”何承天行礼道。
陆睿的姿态谈不上谦卑,但更谈不上倨傲,给人的感觉是一种人格平等的感觉。
有意无意之间,陆睿瞟了一眼徐长亭,而后说道今日自己来半龙村的目的,便是为何承天而来。
一直在旁默默不语的徐长亭,此时才从陆睿嘴里得知,原来何承天的祖父何弘敬,竟然在文成帝时期官居太傅,只是后来因为党争的缘故未能全身而退、从而遭受牵连。
而何承天的父亲,又是一个十足的纨绔子弟,从而就使得何家由此走向没落,而到了何承天这一辈,已经是彻底籍籍无名。
由此可见,想要成为一个枝繁叶茂、对整个天下都有影响力的门阀世家,是有多么的艰难跟坎坷!
稍有不慎,一个庞大的家族便会如流星一般快速陨落,想要东山再起,何其艰难!
徐长亭在陆睿跟何承天交谈时,脸上一直挂着笑容,陆希道在一旁则一直是一副虚心受教的乖宝宝形象,跟在教坊司里与徐长亭较劲时的样子,完全是判若两人。
“虽然朝廷早已经禁止官员在府里养士,但只要你愿意,不出三五年的时间,陆某便可举荐你入仕,是否要考虑考虑?”陆睿含笑问何承天。
徐长亭一直在旁默默听着,就像他跟柳树皮夫妇说话时,何承天便一直在旁看着一般。
何承天也没有求助徐长亭,而是认真的思索了一阵后,诚挚的看着陆睿道:“尚书大人之邀。承天实在是深感荣幸,只是……承天如今已经志不在此,还望尚书大人见谅。”
“哦?”陆睿有些惊讶的哦了一声,随即又飞快的瞟了一眼徐长亭,而后便笑呵呵道:“无妨,承天不妨回去多思量些时日,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便什么时候来找我就是。”
“多谢尚书大人。”何承天感激的行礼说道。
随即陆睿便带着诸人离开,而徐长亭则是偷偷拽了下陆希道的衣袖。
这一幕并没有逃过陆睿的眼睛,不过陆睿并未阻止陆希道被徐长亭留了下来,径直带着其他人往田间地头走去。
“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从前的不快都化干戈为玉帛?”徐长亭低声对陆希道问道。
陆希道一脸的孤傲不屑,冷笑道:“你说呢?”
随后徐长亭面无表情的看着陆希道那孤傲欠揍的德行,轻声吐道:“滚。”
陆希道愣了愣,一时之间不知道徐长亭是拿他寻开心还是真有事儿,他本以为徐长亭若是真有事儿求他,定然会好言说话,谁知道这厮竟然如此无礼狂妄!
“徐长亭,你这厮……别以为在教坊司你赢了我,就可以随意拿我寻开心!”陆希道怒声说道。
“滚,话不投机半句多。”徐长亭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说道。
“好,你给我等着,咱们来日方长!”陆希道一甩袖子,哼了一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