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薄欢低头看着苏勤,也不见苏勤脸上有什么神色,就如同要跌倒的不是自己的哥哥一般。
“醒了?”薄欢还没想个明白,便有个妇人端着碗面带喜色地走了出来。眼看着薄欢站不住的样子忙快步穿过走廊来到薄欢面前,将手中的碗往苏勤怀中一递,便搀扶着薄欢嗔道:“你这孩子还没好便不要不出来,瞧你这样子。”
苏勤接过药碗,而后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娘。”
薄欢感觉自己脑子有点发懵。这是怎么了?到底是自己在梦里,还是自己死之前的一切才是梦里?
扶着门稳住自己有些摇晃的身体,薄欢也跟着苏勤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娘。
周氏看着自家长子脸色发红,一副要倒了的样子连忙吩咐苏勤:“勤儿你快去叫你爹和翁翁回来。”
周氏将薄欢搀扶着回了房,苏勤本是跟在两人后面,闻言便将汤药放在了桌上应了声出去了。
薄欢靠在床柱上,看着苏家里的一大家子人,感觉鼻头有些热。
苏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苏老太太坐在床沿拉着自己的手,苏大和周氏挨着苏老太太站着,苏勤则站在自己旁边。
薄欢将头藏在床帐的阴暗之处,如不是这样只怕薄欢眼中的泪水所有人都能瞧个分明。
一家人都是面带喜色,苏老爷子一个劲地念着:“执儿昏睡了三天,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闻言薄欢深吸了口气才抑住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等薄欢喝了药,屋子里彻底静了下来已经是下午了。
“苏执啊……这是报应吗?”薄欢怔怔看着窗外越发大了的雪呢喃着。
如今薄欢算是明白了自己回到了二十四年前了,回到了她成为苏执的那日。
想来也是,既能她成为苏执又如何不能重回当年呢?恐怕是上天都看不过她上辈子欠下的债了吧,才让她回来弥补。不过就算是梦,那她叶薄欢也要让叶苏两家平安喜乐!
想到这里薄欢又穿上了衣服准备出门,想要去确认些事。哪料想刚一出门就遇见了端着一碗粥过来的周氏。
“你这孩子!怎么又下来了?”
薄欢走过去将周氏手里的粥接了下来:“那个……我找叶薄欢……薄欢妹妹有事。”
周氏一脸狐疑地看着薄欢:“什么事?”
薄欢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苏执总是爱捉弄自己,就连他自己的母亲都看不过去了。
薄欢将方才出门之前放在怀里的西洋镜拿给周氏看:“之前是我对不起薄欢妹妹,把她最爱的钗子弄丢了,我这不是找了一面西洋镜去陪不是嘛。”
这西洋镜本来是怕自己家门童不去通告才带上,哪知道还没出门就被周氏逮着了。
周氏接过西洋镜翻来覆去看了几眼,又看了看薄欢,才将镜子还给薄欢。
“信你一次。不过你先把这粥喝了,你都几日没吃东西了。”
“好。”
于是薄欢又回房慢条斯理地喝了粥,净了手才出门。
苏叶两家是在当年逃难时结下的缘分,在徽州安稳下来后,两家也是将宅子买在了一块做了邻居。不过叶府本就有家底,苏家不过是半路出家跟着叶家经商的人家,故此叶府和苏宅虽是相邻,但因着叶府的占地更为宽广,硬是让两户人家门房距离拉大了不少。
苏老太爷曾说:不盼着能大富大贵,只求一家人有闲钱能吃饱喝足就好。故此苏家一大家子住在小门小户之中也不见有什么不满。哪怕是苏家后面有了些家底也不曾搬走,就连家中的侍候的下人也不见有几个,凡事都讲究亲力亲为。
不过按苏大的手段恐怕苏家离大富大贵不也远了,如果不是自己当年……
薄欢回头看了看房檐上有些积雪的苏家大门,苏宅二字的牌匾和两侧的红灯笼同石狮都在密密的飘雪下有些不真切,敞开的大门可以隐隐见着苏老爷子在大堂里喝茶的身影。
移开伞,薄欢任由大雪落在她脸上,落下的雪不一会又化成了水。重新打上伞她转过头往叶家走去。
苏家一家人薄欢都很喜欢,除了苏执。这人在她眼里十足十是个地痞无赖。而薄欢向来听来的有关苏执的传闻也无非是其如何打架,如何喝酒闹事,如何赌钱诸此一类之事。
方才和周氏说的那钗子的事就是苏执输了钱没法陪,适逢薄欢从赌坊路过,被苏执瞧了去于是将注意打到了她头上。薄欢自是不愿搭理苏执的,哪知苏执动手来抢她的钱袋不成就拔了她头上的一根钗子。
事后虽说苏执被苏老爷子压着来跟自己道了歉,那钗子却如何都拿不回来了。
后来苏家家破人亡,叶家也备受牵连,就是对苏执薄欢也只剩下愧疚之情。
薄欢想着上一世,当知晓自个成为苏执时,直是吓得在苏执的屋子里躲了几天。还没待薄欢想个明白便她便又变回了叶家的大姑娘叶薄欢,而这更是将薄欢吓得大病一场。上一辈子的薄欢变回自己时,也不曾听闻薄欢成为苏执的那几日自个身子不见了或是昏睡在床上。自小跟着薄欢的丫鬟桂盈只是说,薄欢那几日格外爱装扮自个。
细细想来薄欢心中有了些念头。
倘要是她能重活一世那苏执呢?现下苏执身子里的多活几十年的自己,那自己的身子里的究竟又是谁呢?
上一辈子没有勇气去确认的东西,这辈子再也不该龟缩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