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带你同行去醇亲王府探病,毕竟,醇亲王是老臣,也是先帝的手足。”慈禧特意绝口不提他还是他的生父,似乎也在提醒皇帝注意自己前去醇亲王府的身份,此番他身为皇帝探的不是父亲而只是“老臣”。
“……是!”他唇齿颤动,离二十五日还有好些天,然而慈禧肯让他去醇亲王府探病已是恩赐了,他无法再讨价还价。
离开储秀宫,我见他愈加沉默,便装作轻松的说:“皇上,再过几日您就能亲探了,就能光明正大的去醇亲王府!”
“光明正大,这四个字倒是不错。”他自嘲的说,回自己的家需要得到允许才能光明正大是一种怎样的讽刺,他抿着唇。
“皇上……我并无此意。”我着急解释,他却一笑:“珍儿,朕并未怪你,只是怪自己罢了。”
“先不提探病之事,那正在修建的铁路可是为军事之用的关东铁路?,然而就算朕允了朝廷拨款也得经亲爸爸过目。对国家之义便是对亲爸爸不孝,朕无法两全!”
“原本……这两样事并不矛盾,也可并存,只是……”我差些脱口而出只是偏偏他要尽孝的那个人是私心极重又爱揽权的慈禧,若是换了清初的孝庄文太后恐怕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他不但不必两难,还会有个得力的后盾助他成就大业吧。
“皇上!您可回来了,翁师傅还有要事便未多呆,只差奴才告诉您不必担忧,醇亲王病情见稳。”我们快到养心殿之时,小德子便赶忙迎了出来说。
听闻,他的面色终于有了些许放松,一日疲倦让他走进养心殿便开始坐在案桌前闭目养神。
我见状蹑手蹑脚走到茶水房,薛灵恰好正在准备茶叶,她见到我一愣行了个礼。
“让我来吧。”我接手说,依稀还记得她上次如何教我泡茶,我便将茶叶先过了一道水。
袅袅清香升腾起来,我轻步走到他身旁放下了茶:“皇上,若您不嫌弃臣妾泡的,就喝一口清清神吧。”
他睁开了眼,瞥了一眼那杯茶:“你泡的?”
“第二次泡了,兴许有些长进。”我笑说。
他端起茶抿了一口,神色微变说了句好喝,放下茶杯,他又拉了我的手过去轻声说:“还好,总有你在朕身旁。”
冬雪过去,万物复苏,景仁宫门前的树木又有了生机之像,几名公公铲去了门口的余雪,宫殿上四角飞檐所残留的积雪也化成水呈线状滴落下来。
我坐在梳妆台前,容芷替我梳着发,一旁的芸洛却巧笑起来又如闲谈般对我说:“珍主子,那李莲芜怕是要黯然出宫了。”
“出宫?”我有些诧异。
“听说是侍奉上出了纰漏,皇上让她调到其它宫去,她不肯,却自请出宫。”芸洛笑说:“依奴婢之见,她那么精明之人,又怎会出什么纰漏,无非是皇上想要调走她的借口罢了,又碍着皇太后的面子无法径直让她出宫。不过,她好歹有自知之明。”
“出宫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虽是精明之人,却不懂帝王贵胄有时却不如平民百姓的道理。”我说。
“您在说什么呀,帝王贵胄在百姓心中那可犹如遥远不可接近的神祇?,人人都羡慕天家富贵呢。”芸洛丝毫不明白的说,我一笑,这话果然只有皇上才会懂。
到了慈禧所定的探视醇亲王的日子,光绪向慈禧提出带我前行,慈禧并未反对但却要求他必须也带上皇后,他只得应允。
黎明之时,皇上在召见大臣办完公事之后,便迫不及待的上路,先于皇太后半个时辰离开紫禁城,我知他归心似箭。
今日的他一身常服,龙褂染貂,冠帽上缀红绒顶,有八人负责抬轿。请轿校尉身着红色驾衣,脚蹬灰布薄底快靴,头上戴着盖了红缨顶的皮冠。圣驾左右更有御前大臣,他们身着四团龙补服,貂冠上为红宝石顶,跨刀骑马,威风不已。还有两名跨刀步行的銮仪使,大小官员各级侍卫数员,一行人浩浩荡荡。
官兵暂时封锁了街道店铺,此时听不到往日街道鼎沸的人声,只有清晰的马蹄声。
到了醇亲王府,醇亲王福晋率领侧福晋和格格跪在迎仪门右侧迎接皇上大驾。
他将福晋亲自扶起来,想说什么,却只得用眼神交流思念之情。
“皇上,我还需在此等待皇太后,您先和皇后,珍嫔入府吧。”醇亲王福晋柔声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