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想到被他察觉出来,有些无措的避开他的目光,以笑容来掩盖我的慌乱:“您想多了,我能担心什么,就是忍不住感慨几句罢了。人在得意之时也不能得意忘形,您看就像唐明皇和杨贵妃,他们当初甜蜜之时又哪能料到后来的离散。”
“不会,虽然谁也无法未卜先知,但我会尽我所能护你。”他的眼眸流转出暖意,我点了点头,无论如何,有他的这句话就已足够。那抹温暖如投入水中的糖渐渐化开,心中少了些许忐忑。
夜风骤起,几道红烛随风而灭,我准备起身再去点上,他却取下我发鬓上的玉簪,青丝如绸缎般落在肩头。?还未来得及透过窗外洒进来的隐隐月光多看一眼他如墨色般的好看眼眸,便觉唇角一热,触电一般的一股暖流由嘴唇扩散到全身,怦怦然,我闭上了眼睛,身子被他一把横抱起来腾空后轻轻放在柔软的床垫上,缠绵中似清风徐来。虽夜凉如水,但却只觉和熙,仿佛在天地星河间只剩了我和他两人。
“今天怎换了你来?”
一名小太监低着头轻声不快不慢地走到皇上面前,双膝跪倒,双手上举,将头略略抬起,从皇上身边的太监手中接过那盛奏折的金漆木匣,皇上见他面生便问:“你是新来的?”。
“皇上,奴才张兰德,太后赐名小德张,受了太后恩典这才得了这份差事。”他低头说。我心想怪不得眼熟得很,在紫禁城里头的低一等的太监能够得到注意的上位方式便是唱得了好戏,入得了皇太后皇上的眼便有得到成为近侍的机会。
“原来是亲爸爸指派来的,亲爸爸可有什么交待?”皇上沉吟了一会儿问,他的话里头是想要暗地里向他打听慈禧那边对于他这一系列变法准备的态度。因为这一次,慈禧出奇的安静。
“回皇上,皇太后最近时常嚷着她乏了,要去颐和园颐养天年,国家大事您拿主意便行。”他沉住气说,皇上挥手让他退下。
小德张站起来,猫腰低头,一步一步向后退去,直到离殿门不远了,这才转身出殿。
“亲爸爸的人,果然机灵又懂规矩。”皇上有意无意的说。
“皇上,听他的意思,皇太后此时是在静观其变,想要一心看您的动静。”我点破说,探查着他的神色。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小德张也会是慈禧派来监视皇上的人之一。
他波澜不惊的点头:“即便如此,也好比亲爸爸表明反对的立场要好。”
随着皇上对维新思想的支持,民间的维新人士纷纷更加起了干劲,?各地已建立以变法自强为宗旨的学会新式学堂和出版报刊都如雨后春笋般越来越多,他们试图以小部分先进知识分子的思想尽力去感染大批百姓。皇上更是让外交大臣张荫桓代表中国赴伦敦参加英国维多利亚女王在位六十年庆典。
但是与此同时,基本已经形成的帝党和后党之间的争执更加激烈,只是出于慈禧的按兵不动因此后党的那些大臣还不敢轻举妄动。
“皇上,内务府传来一个坏消息,奴才说了,您先莫动怒。”小德子有些慌张的将殿门合上,这才禀报。
“说!”皇上见状已有不祥预感,小德子刻意压低了声音:“皇上可知英年?”
“听说此人精通风水,前几日不知向皇太后吹了什么耳旁风。说是醇亲王的墓园里,有一颗银杏树,十余丈高,树荫有好几亩大,而且正罩住坟墓,那么好的风水只有皇帝陵才能配,一个王爷拥有它实在过分了。”小德子抹了抹脸上的汗说。
皇上听罢,骤然蹙眉站起身来。
“听说他是如此给老太后解说的,银杏树又称白果树,?关键是这个‘白’字,长在王墓旁,关键又是这个‘王’字;白,在上,王,在下,?这分明是个‘皇’字!这样的风水,肯定对能出皇帝的别的宗室支系大为不利……?”
“简直一派胡言!”皇上沉不住气大喝道。
“皇上,奴才就说……您要息怒,皇太后要差人去坎了那棵树。”小德子一头虚汗。
“他们谁要敢砍这棵大树,就先砍朕脑袋吧!”皇上眼神一紧,很是恼怒,生父醇亲王入土都不得为安。
“前几日的事你怎么今日才禀报!”
“奴才...奴才也是刚听到内务府传来的消息,老太后一直...在为伐树做准备,听说人手都找好了,还备了不少石灰粉。”小德子抱有歉意的说。
皇上的眉蹙得更深,仿佛下一秒便要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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