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沉沉丝毫未收到惊扰一般,手里还攥着一截他亵衣角。不知梦见了什么,眉头紧锁。
伤处密密麻麻的痛痒让人难以安睡,李燃轻缓的在她身侧躺好,这边院落因为长期无人居住,条件自然是没有她原本寝房好的。嘤嘤素来认床,被衾稍微硬那
么一点都会辗转反侧,想不到今日换了个地儿,倒是睡得安稳。
神色微缓,李燃按了按额角。
*
寂静的官道上传来清晰的车轴声在这漆黑暮色中更为清晰,太傅催得紧,阿福正绷着神经紧迫的驾车,就见对面有人策马而来。
仔细看去,却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队人马。看样子是有备而来,专程在这等着的。
阿福被逼停了马车,赶紧牵紧了缰绳,抬眼望去:“拦路者何人?”
他心中不妙。
此事干系重大,便是有人行刺也不奇怪。太傅特意换了不起眼的马车,却不想还是没能躲过去。
然而来人却并不像是行刺的,态度谦和,站在首位的年轻将领翻身下马,亮出了腰牌,见阿福神色缓和了去和主子禀告,便然后问:“太傅可是要进宫?”
不等回应,便又看似客气实则不容拒绝道:“我家殿下想邀太傅过府一叙。”
车檐角暖橘色风灯微微摇曳,地上铺着垩灰的绒毯也抵不住夜里的寒凉,周慎瞧不出什么异色,敛声道:“时候已晚,此刻过府怕是不便。”
在这个时候要见他的,必定只能为了这一件事。
“是晚了些,但是奉我家殿下令,今日是万不能让太傅进宫的。”那首领虽然语气恭敬,但是态度却当仁不让。
若说谁能左右太傅,除了陛下之外便只有那一人,宣平长公主。
若是旁人在这里,周慎必然不会妥协。他今日既能在这里,自然知道路上定会造人拦截,所以那些罪证被分为了两份。即便是今日他身死于此,也定要保储君无恙。
但是来的人是李环的人,当初梁宴至在时,在京中也是久负盛名。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多年来继承其父遗志恪守函门关,几经生死,保其西北十几座城池不被侵扰。
当年李环不欲嫁于一个不曾见过之人,周慎未能觉察陛下心思,奉旨劝慰。在梁宴至死前,李环也素来端庄知礼,这些罪孽是陛下所造,他亦不能算是清白。
他不曾想到的是,此事李环竟然也要插手。
宽阔空旷的府邸,水榭楼阁火树银花般璀璨。长公主并未休憩,整个府邸便不能休息,美婢们来来往往端着茶水点心。
寝房中,李环撑着额角靠在美人榻上,眉心微蹙,闭目着养神。婢女轻手轻脚的将安神香点好,将花梨木小几上冷掉的茶水换下去。
很快,有人来禀告:“殿下,太傅已经安顿好。”
李环让人好生招待好,却并没有要立即见的意思。
要想让周慎放任李燃威胁太子的地位,除非他死了,无可奈何了,李环并不觉得让周慎瞧清楚皇后以及李恒部下那些党羽做下的那些大逆不道的事,便能叫其对太子失望。
就如同陛下一样,即便是太子当初行刺李燃,他也是放任维护的姿态。
但是既然李燃所求,她照做便是,也好叫他死心。
其实,早该死心了。除非李恒死,否则不论再怎么争取,也不会有他半点立足的余地。